评论：在“多边”和“帝国”间摇摆 美国中心主义为害不浅

　　1998年，美国前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在联合国大会就为什么美国要用导弹袭击伊拉克时作解释说：“因为我们是美国。我们是那个不可缺少的国家。”此言一出，举世哗然。

　　抓住人家的一句错话不放似乎有失厚道，但是，自我中心主义、“美国的优越感”和“例外论”实际上已经成为美国战略学界的某种集体无意识。从最保守到最自由的美国战

　　二战结束以来，特别是冷战结束后，美国的外交政策一直在多边主义与帝国主义之间摇摆。但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入主白宫，他们都一致认定世界只能从美国的霸权中获益，美国的霸权不仅是一种实力的显示，同时还是世界安全与繁荣的条件。即使是新保守主义的批评者，也从来不怀疑美国的盟友和整个世界需要美国来为他们设定未来的道路。在美国国内，美国作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到底能给世界带来多少好处，从来就没有被认真地质疑过。

　　那么，美国模式到底给世界带来了什么？现在非洲和拉美的问题当然不能完全怪到美国头上。但是，如果“美国是那个不可或缺的国家”，为什么它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对非洲的苦难无动于衷呢？近10年来，刚果（金）直接和间接死于战乱的百姓达400余万人，同期美国则在世界其他地方打了三场大仗。刚果（金）是非洲中部大国，它的土地可以养活非洲所有的人口，刚果河的水电资源可以照亮整个非洲。没有那里的和平稳定，非洲就不可能有希望。对于刚果人来说，现在是否为“美国世纪”，美国是不是“那个不可或缺的国家”，只能是个荒谬的玩笑。在和平与战争、军控裁军与军备竞赛、合作与对抗、战略互信与猜疑上，美国究竟是世界问题的一部分，还是解决问题的力量的一部分？

　　美国人看待美中关系的思维方式是美国中心主义的另一个典型例子。美国战略学界很早就把中美关系看成是“新兴大国与霸权国家的关系”，这个话题似乎已经成为在双边或多边学术场合讨论中美关系不可缺少的基本线索。然而，以“新兴大国和霸权国家关系”为背景来观察中美关系，很难摆脱此消彼长的结论，因为由对抗的逻辑产生的问题很难避免得出对抗的答案。但是，当前的现实是，大国权势竞争的时代正在过去，传统霸权战略体系正在坍塌。崛起国与霸权国对抗的逻辑已经变得不合时宜。

　　更重要的是，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话题。原因在于，它没有考虑到中美关系的一个重大变化和趋势，即具有越来越大的地区性甚至全球性意义。中美关系中的问题，既是美国与世界的问题的一部分，也是中国与世界的问题的一部分，而不再单纯是双边之间的问题。中美间的诸多分歧，在美国与其他国家之间同样存在而非为中美关系所独有。近年来，随着美国对外政策出现帝国化和军事化的倾向，这一点更为明显。中国反对单边主义，反对对抗，反对外空军事化，反对美国退出反导条约，反对轻率地进行经济制裁和使用武力，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是美国的，或因为中国有针对美国的特殊考虑，而是因为这些东西是错误的。中国反对的理由，与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没有区别。中国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不会因为是美国的所以就支持，也不会因为是美国的所以就反对，中国的立场是由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决定的。

　　反过来，我们倒可以质问：美国在军事战略上对中国的“长远防范”究竟是因为中国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美国的军事-工业-政治-学术-媒体复合体需要“中国这个大块头来吓唬美国人民”以维持自我利益？完全可以说，中美关系的最大问题在于美国的自我中心主义。

　　美国学者唐纳德·怀特的这段话是明智的：“真正紧要的是能够被记住和被模仿的，是进步的而不是堕落的和被抵制的。真正紧要的是在哲学、科学、农业、工业、医药、艺术、诗歌、建筑、文学、道德和慈善上的创造。在这些领域的创造是不朽的。即使文明消亡了，这些创造依然是永恒的。”这应该是美国的方向：“即使最终美国衰落了，其他的人们会记住和受益于这些创造，正如美国自身曾受益于更早时期的其他文明”。（龙民 作者是研究军事安全与战略的学者）（编辑：赵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