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毅飞
连年向中央部门违规花钱发飙的国家审计署审计长李金华，今年6月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交的审计报告没有详细点名问题部门，人们疑惑，这是畏而缩之，还是疲而倦之？直到9月11日，国家审计署以审计公告的形式发布了中央42个部门2005年度预算执行审计结果，中央部门及其下属单位的问题资金浮出水面（9月13日《中国青年报》）。人们才恍然大悟，李金华是变换枪法，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没有放空枪，枪枪打在要害上。
年年讲重视教育，重视体育，重视卫生事业，重视社会稳定……特别是看年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安排的钱不算少，人们疑惑，为什么有的学校依然穷得装不上窗玻璃，有的县城依然没有公共体育设施，有的镇医院依然只有不足百元的流动资金，有的派出所依然付不起摩托车的汽油费……看了审计公告才知，到了年底，还有几十万元的钱在教育部的账上放着，几百万元的钱在公安部那里沉淀着，几千万元“全民健身”的钱还没批复下拨，几亿元的卫生专项资金还在卫生部闲置着，连一直被抱怨捉襟见肘的科技经费，也成千万元地被一些科字头的部门闲置数年。水库放了水，却被截留在管子里，难怪有些禾苗干渴欲枯。
国家的税收从超过两万亿元，到现在超过了3万亿元，人们疑惑，能办事的钱不少了，为什么办成的事却没有想象得那么多？看了审计公告，就能看出一个大概。几十个中央部门存在挤占挪用、闲置浪费、违规投资、多报冒领、私存私放的现象。国家的钱库再大，也经不起中央各部门几十万元、几百万元、几千万元、几亿元地放。上可行，下可效。部里放完了，省里呢？市里呢？县里呢？乡里呢？再多的钱，也经不住这样的跑、冒、滴、漏。国家财大，真要办点关系民生的事，往往见不到钱，症结很可能就在这里。
真要讲工资的高低，行政单位可能比不上事业单位，事业单位可能比不上企业单位，但人们疑惑，大学生择业的首选，为什么是行政单位的公务员？一个岗位几十个人争，几百个人争。争什么呢？看了审计公告才知道，争的是每顿丰盛的午餐，只需象征性地交0.5元；争的是按每平方米3000元的单价，能在北京买到一套120平方米的集资房；争的是有可能高于工资的奖金和不花钱的商业保险、健身卡；争的是能到所属企业兼职，领取高额补贴的机会；争的是名目繁多的公费旅游、出国考察……谁都不说，但却谁都明白。
人们更疑惑的是，法规明摆着，道理谁都懂，譬如小金库，尽管有“不得再私设‘小金库’”的明文规定，却连专管整治“小金库”的国资委，也连续两年被查出有“小金库”问题……所有这些问题，年年讲年年犯，由国家最权威的部门讲，面向全国讲，依然是你讲你的，我犯我的，雨打水鸭背，全当耳边风？弄得问题大家都有，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读了几年的审计公告，谁都能读出一点门道：违规的受益很大，违规的成本很小。好处是自己的，责任是单位的。花国家的钱，办自己的事。犯而少罚，违而不纠。久而久之，有些部门压根就忘了：这些钱不是自己的。更要命的是，审计风暴刮了几年，有的部门整改，有的部门不改。改的白改，不改的白不改。如果继续这样审下去，难保会谁也不改。审与不审，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谁都明白，审计不难问责难，出事不难监管难。光靠李金华，他也不过是一个枪挑大风车的唐·吉诃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