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榕寺花塔碑文有21处刻错?

　　文/记者黄蓉芳 图/记者颜士然

　　有心之人

　　找来原文校对发现“破绽”

　　王勃的这篇《广州宝庄严寺舍利塔记》洋洋洒洒3200字，是中国文学史上至今已知的最长的塔铭文，分四块碑刻在六榕寺内碑廊里的墙上。一般情况下，极少有人全文通读，即使有人全文通读，也很难读出其中的“破绽”，更不会找来原文一一校对。

　　可是，世上总有有心之人。家住越秀区大德路的曾卓森先生就属这样的有心人之人。五十开外的曾先生从小就酷爱中国古代汉语和古代文学，参加工作后也一直没有停止对中国传统文化和古汉语言文学的研究。1984年，他参加了中山大学首次开考的汉语言文学自学考试。

　　曾先生说，发现碑文有误也算偶然。前段时间他在书店找到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王子安集注》一书，并发现里面录有碑文，前两天又听朋友说六榕寺已经重刻了此文的碑文，于是前往观看。谁知细读之下，发现与《王子安集注》所载版本竟有二十多处不同。他认为除了异体字之外，碑文起码有23处是错误的，有的字完全是因为刻碑时刻工误认所致，但意思却与《王子安集注》所载版本全然不同。

　　小心求证

　　有些地方字形相像意思不同

　　记者近日来到位于六榕路的六榕寺，寺内禅香缭绕，古雅宁静。进了寺门，绕过天王殿和韦驮宝殿，便是著名的花塔。花塔正面朝东，檐下挂一木刻匾，上书“六榕”二金字。这花塔，其前身便是当年建寺时所造的舍利塔。花塔南面是一条碑廊，有11篇碑刻嵌在墙上，外罩玻璃。第11篇碑刻便是王勃《广州宝庄严寺舍利塔碑记》（见右图），共四块，重刻于1992年。据记载，这篇文章原来是被刻于碑石，竖在当时的舍利塔旁的，但石碑在清代时已失传。

　　记者将碑文跟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11月第一版的《王子安集注》里《广州宝庄严寺舍利塔碑记》一文作了仔细比较，发现碑文跟《王子安集注》所载文章有出入的地方果然多达21处，有的地方的确是两者只是字形相像，但意思却截然不同。

　　省档案局

　　很难弄清造成出入的原因

　　记者随后来到位于寺内的广东省档案局，该局的工作人员表示，的确从来没有人注意到碑文与其他版本的不同之处。因为王勃当年的手稿已不知去向，寺里最早的碑文也没有留下拓片，而重刻时所依据的原稿也不知所终，所以现在很难弄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么大的出入。在保存在档案局内的《六榕寺志》中也存有王勃这篇文章，经过仔细比较，内容跟《王子安集注》所载文章大致一致。

　　六榕寺的一位副寺说，以前曾经有人提出过这个疑问，应该是版本问题。

　　专家释疑

　　中山大学中文系专门研究唐宋文学的彭玉平经仔细考证后认为，除了“家传（碑文为：怀）方广之恩，人慕韦陀之学。”和“伟哉连帅（碑文为：率），冲乎德化。”两处需要对勘其他版本外，有两处即“青龙带剑，光超殿阁之荣；白武（碑文为：虎）衔珠，早陟斋坛之宠。”和“谬惟（碑文为：为）雅顾，叨陪天骨。”以六榕寺碑文中的文字为胜，其他21处都应以《王子安集注》中的文字为准。彭教授分析，碑文中的错字以“形近而误”和“音近为误”居多。

　　1.八万四千法，不可得而闻（碑文为：开）也。

　　专家：应为“闻”，形近而误。

　　2.屈伸阖闢，其道（碑文多一个“大”）矣哉！

　　专家：从句法上来说，“大”为衍字，但意可通，应以《王子安集注》为准。

　　3.百结斯安，斥罗綃而罢（碑文为：不）御；

　　专家：应为“罢”。

　　4.既而素怀有在，潜营摈俗之图（碑文为：圆）。

　　专家：应为“图”，形近而误。

　　5.是以优填稽（碑文为：顿）颡，思存电下之光。

　　专家：应为“稽”。

　　6.庶玉匣之全移，幸金（碑文为：舍）棺之半启。

　　专家：应为“金”。“金”正与上句之“玉”对举。

　　7.以法师智遗人我，识洞幽明（碑文为：冥）。

　　专家：音近而误，“幽明”乃古籍常用语，若易作“冥”，则与“幽”重复矣。

　　8.乘桴月溯，戒楫星沿（碑文为：沼）。

　　专家：形近而误，“沼”意不通。

　　9.梁氏之都妙箕（碑文为：算）而仰神光，家之由也。

　　专家：形近而误，“妙算”乃现代语，且在文中语意难通。

　　10.以大同三年（碑文为：岁），届于兹邑。

　　专家：“岁”意虽同“年”，但年号后面不能加“岁”。

　　11.维摩见病，盖伸（碑文为：益神）方便之门。

　　专家：应为“盖伸”。形近而误，“神”意不通。

　　12.螺台峻绩（碑文为：积），尚识朝基。

　　专家：应为“绩”。因繁体的“积”与“绩”形近而误。

　　13.梵（碑文为：凡）事驰心， 感天官而下灵匠。

　　专家：应为“梵”。音近而误，佛事即梵事。

　　14.慈云所润（碑文为：涧），岂直流根。

　　专家：应为“润”。形近而误，“涧”意不通。

　　15.嘉猷迥（碑文为■）发于天朝，善政果行于期月。

　　专家：应为“迥”。形近而误。

　　16.倏来忽往，类奔电之含（碑文为：舍）云。

　　专家：应为“含”。形近而误。

　　17.倾都共仰，溢郭周（碑文为：同）窥。

　　专家：意虽可通，但原文也无问题，建议保留原文。

　　18.价值百（碑文为：八）千，还登佛座。

　　专家：应为“百”。音近而误。

　　19.盈篚万金，积太颠之宝贝（碑文为：具）而已。

　　专家：应为“贝”。形近而误。

　　20.家传（碑文为：怀）方广之恩，人慕韦陀之学。

　　专家：需对勘其他版本。

　　21.青龙带剑，光超殿阁之荣；白武（碑文为：虎）衔珠，早陟斋坛之宠。

　　专家：似以“虎”为好，与前句“青龙”对应，方术所谓“左青龙，右白虎”。

　　22.伟哉连帅（碑文为：率），冲乎德化。

　　专家：需对勘其他版本。

　　23.尚（碑文为：倘）想知音，有怀明发。

　　专家：应为“尚”。通假，不必改。

　　24.谬惟（碑文为：为）雅顾，叨陪天骨。爰抽弱翰，式叙高踨。

　　专家：似以“为”较好，“惟”为副词，而后句“陪”为动词。

　　25.孤音易（碑文为：曷）竭，独赏难逢。

　　专家：就应“易”。形近而误，“易”与下句“难”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