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真正令人惋惜的

　　引起公众广泛关注的徽县“血铅超标”事件，随着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发出“当地政府与环保部门难辞其咎”的强力论断，和由甘肃省监察厅牵头的联合调查组的展开工作，开始进入深度追究和问责阶段。我们相信，通过调查组的全面深入调查，一些漠视群众生命安全和生态环境安全的官员，将会因为自己的“行政不作为”甚或“乱作为”得到应有的处理和惩戒。但是，在对此次事件的处理充满信心的同时，对一种现象，或者说是一种官员意识，我们无法不报之以深深的担忧。因为，在新华社记者的调查中，我们听到了一种声音，

　　在9月15日播发的“新华视点”《“重点保护”在保护什么？》一文的末尾，有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表述：“徽县‘血铅超标’事件发生后，当地有关领导干部在表示痛心的同时，还是‘惋惜’地表示，这次事件对徽县经济打击太大了，徽县今年的经济发展目标可能实现不了了。”在这里，有两个表达人的心情的词，一是痛心，二是惋惜。此之谓“痛心”，究竟是对群众的健康受到损害、当地的环境遭到破坏感到痛心，还是对这起“血铅超标”事件的“偶发”感到痛心，我们实在不好揣测。从善意的立场出发，我们就权当是前者吧。不过，这里的“惋惜”，似乎也应该只有一个意思：因为对这个排污企业的处理以及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徽县的经济发展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这对于眼里只有经济、心里想着帽子的官员来说，是足可“惋惜”的。

　　由“痛心”和“惋惜”，我们或许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当地一些领导干部的心目中，比之人的生命安全，经济指标的分量是只会重而不会轻的。换言之，经济指标的实现哪怕是以百姓的生命安全为代价，也是能够接受的，甚至是一种必然的代价！不然，这些为“公仆”的大人先生们，不会任徽县有色金属冶炼有限责任公司排污十年而无人查处；不然，他们不会对村民的自觉奔走呼号轻描淡写地答复一番；不然，他们不会在三年前将该企业列入徽县“首批重点保护企业”名单；不然，他们就不会为一个排污企业的被查处而报之以“惋惜”的心情。想一想，这是一种怎样的“忧国忧民”的情怀！

　　关键还在于，这种“惋惜”的心情并非是虚伪矫饰的，而是十分真实的；并非是个别存在的，而是带有普遍性的。也就是说，在政府政绩唯经济目标论，在GDP仍然统领一切的情形之下，以“指标”为本的发展观，可能就是一些地方官员的群体性的自觉意识。所以，当“利税大户”遇到“偶发”事件时，他们会“惋惜”；而当盖子还未被揭开时，他们说不定又会“窃喜”。这时候，相信“痛心”的心情是断然不会有的。

　　行文至此，想起最新一期《读者》上的一篇文章，说的是在喜马拉雅山脚下，有一个叫不丹的王国，人均

　　GDP仅为500美元，被列为全球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就是这样一个国家，早在1998年就提出了国民幸福总值(GNH)的追求目标，内容包括：平等的社会发展、保护传统文化、保护环境、高度负责的政府等等。这个国家的森林覆盖率达到72%，26%的国土是自然保护区，在这里，人和自然和谐相处，仿佛生活在梦境中的天堂。因此，这里也被誉为“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徽县位于甘肃省东南部，境内气候温和，全县森林覆盖率为43%，有“陇上江南”之称。我们不能苛求这里也成为“梦境中的天堂”，但希望它能够成为适宜人居而不是逼人逃离的地方，似乎不应该成为一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