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小莹
我不相信时间。我乐于永远在用过的时间里，化一点点时间将生活重新再来过。艺术可以成为这样一种无时间性的游戏。人类的艺术精神是一种永恒。在一个随意场景里，有许多罕见的乐趣令人陶醉。在这样陶醉的时候，人与人是容易和睦相处的。有许多时候，人与人要真正做到和睦相处是多么不容易。这是迷醉。
在那时，聊无生趣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追逐艺术。城市的艺术气质对青年充满诱惑，它暗示着希望；还有关爱情。许多学校、工厂、农村的黑板报，可以看到娟秀的粉笔字和美妙的图案；这是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对艺术的向往；新华书店里，有各种各样的"黑板报图案集"和鲁迅的各个版本的头像木刻画，供艺术青年们在黑板报上临摹；有关鲁迅的油画是那个时代的艺术精品，它集中出现在一本叫《鲁迅的故事》小册子里，作者“石一歌”，后来知道那是11个人的写作班子笔名；画者陈逸飞、邱瑞敏、魏景山的名字在那时候被我记住；还有一些工人、军人诗人，他们歌颂小船台上造大船，歌颂西沙之战。
我关注着各种各样的新的艺术作品，有一种短故事片，两部一场，最先出现的是《一副保险带》和《无影灯下颂银针》，演《一副保险带》的演员叫王政、钱红娟；这两个人让我觉得，她们都可能是文艺宣传小分队里出来的，现在就成了“青年演员”；演《无影灯下颂银针》的是复出的老演员祝希娟，流传着她当年被导演谢晋发现的事儿，说她在戏剧学院食堂里买饭，跟人吵架，很凶的样子，就被选来出演电影《红色娘子军》里苦大仇深的琼花；那时候，的确会有人到学校、工厂、农场里去选演员，更多的，是部队里的人来招文艺兵；重拍革命电影《年轻的一代》的时候，就盛传上海电影制片厂在寻找“萧继业”、“林育生”、“林岚”的扮演者，过后便看到是杨在葆、达式常、李秀明的事儿；电影《第二个春天》拍得很美，导演桑弧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人民海军拍得很漂亮，老演员是于洋、高博、杨雅琴；新演员是张瑜、郭凯敏；张瑜让我感觉就像是我们隔壁家的谁谁谁，我们一起乘风凉。这使我一直对她有一种亲近感，并时时地维护着她，捍卫着我们这一代艺术青年的青春偶像。《第二个春天》还让我知道了一些特写镜头和摄影机旋转360°拍摄，那是于洋的一个镜头，脸部大特写，满怀激情地回忆道：“井冈山的红旗，长征路上的草根，延安窑洞的灯火……”演员是站在一个旋转的台上，摄影机在跟拍，同时逆向转动360°，镜头的画面便有了流动感，适合回忆。同样大量运用特写镜头的，是电影《侦察兵》，主演王心刚让我们为之一振，镜头对准这样的四方脸，堂堂正正的，一点都不亏，当然，最好看的，是他化妆成国军的军官；那比解放军神气；他手戴雪白的手套，往炮筒子里一抹，全是灰：“你们的炮是怎么保养的？炮弹离炮位太远啦。”
城市的艺术生活对我充满诱惑。我的青春在城市苍白的艺术生活里游荡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