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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帮”垮台的消息是怎样传播到民间的(2)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18日10:34 人民网

  邓小平也是在这天得知消息的。邓小平的亲家、邓榕的公公贺彪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告诉正在单位工作的儿子贺平,并要他立即去通知邓家。邓榕回忆:“贺平骑着自行车,飞也似的回到宽街。他一进屋,就连声说:‘快来!快来!’全家人一看他满头大汗、兴奋不已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

  邓小平夫妇和邓林、邓楠、邓榕,是在紧闭房门的厕所里,又是特意放开自来水的

状态下,听贺平“传达”的。邓榕记述:“父亲耳朵不好,流水声又太大,经常因为没听清而再问一句,‘四人帮’被粉碎了!这是真的吗?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震惊,疑惑,紧张,狂喜,一时之间,喜怒哀乐之情全都涌上心头。父亲十分激动,他手中拿着的烟头轻微地颤动着。”他们就在这间厕所里,在哗哗作响的流水声中,问着,说着,议论着,轻声地欢呼着……

  7日下午,从“文革”开始不久就靠边站的《人民日报》副总编辑李庄,当时正在看书,电话铃响了,对方未通姓名,只说了一句话:“你不是还有半瓶茅台吗?喝了吧!”李庄再也无心读书,挨到下班,一溜烟跑回宿舍,拿出茅台,一饮而尽。李庄回忆说:“电话是一位穿军装的老战友打来的,这是我们两人在特殊情况下为了避祸定的一种隐语,表示‘四人帮’覆灭了。”

  8日,消息传到驻北京部队。军官们自发举行了半公开的小型庆祝活动,招待所的酒销售一空。

  茅盾是8日从在解放军政治学院工作的儿子韦韬那里听说的。

  韦韬也是偶然知道的。早晨,他在动物园附近等班车,遇到一位同校的熟人,她父亲是军队高干。她悄悄地对韦韬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四人帮’被抓起来了!”“你说什么?”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千真万确,都抓起来了,是在前天夜里。”“消息真的可靠吗?”“绝对可靠,是我爸爸亲口说的。毛远新也被抓起来了!”

  在班车上,韦韬悄悄把这个消息传给了一位同在“五七”干校受过审查的“难友”。“难友”瞪圆了眼睛,悄声说:“注意,当心谣言!”“放心,百分之百的新华社消息。”“那太棒了!这几个家伙早该有这种下场了,真是罪有应得!是怎样抓到的?”“还不清楚,只知道在前天夜里抓起来的。”

  到了办公室,韦韬向同事透露了这条爆炸性新闻,大家都兴奋起来。室主任说:“这消息先不要外传,我去核实一下。”过了一会儿,他们被召集到会议室,一位部长说:“韦韬同志听来的消息是真实的,‘四人帮’已经在6号晚上被抓起来了,一个也没有跑掉。组织领导这次行动的是华国锋副主席和叶剑英元帅,执行任务的是八三四一部队。现在中央还没有公布这件事,过几天就会公布的,在公布之前我们要守纪律,要保密,不要乱传。”

  然而,韦韬回到家就把这个“特大喜讯”告诉了家人:“‘四人帮’已经抓起来了!他们完蛋了!”茅盾感叹道:“想不到,想不到这么快,真想不到!”又问细节,韦韬讲了,并强调说:“消息绝对可靠,我们部长亲口证实这不是谣言。”

  《黄河大合唱》的词作者张光年也是在这天知道的,但他不敢相信:“8日下午,老友李孔嘉同志来报喜,连说‘三个公的一个母的都抓住了’。我心知其意,心想哪有这样‘全捉’的好事,不敢插嘴。当晚,史会同志来报喜,坐下只是笑,未明说,以为我已知晓。”82岁的叶圣陶只在日记上略略写道:“临睡时听到可惊消息,今暂不记之。”

  董竹君全家高高兴兴去莫斯科餐厅会餐。她发现,今天排队的人比往常多几倍,而且都面带一种神秘的笑容。两个身着半旧军服的年轻人大声说:“今天这个日子里,不多喝两杯,对得起谁呢?”又说:“这事使人太高兴了!”

  9日,在唐山考察地震的北京地质学院教师陶世龙赶回北京,在家中同妻子议论,认为迟群、谢静宜这些人肯定也跑不了,但是一想到那种“代代红”的人还在,仍然忧虑:“这回他们会真的被赶下台吗?这颠倒了的黑白能颠倒过来吗?”两人一时沉默无语。

  10日,消息在北京市民中传开,人们半公开地议论,市场上白酒的销售量突然猛增。许多人去买三公一母一串的螃蟹,有人还敲打螃蟹:“看你还横行霸道不!”

  中科院文学所乔象钟、蔡仪于9日得悉“四人帮”被捕,暗自窃喜。10日这天,从各方面传来消息,证实了此事,乔象钟兴奋得打着伞,穿着雨鞋,一家一家地告诉好友,直到夜间才回到家。蔡仪则把他的存酒打开,逢有熟人来就举杯相贺。那两天又有消息说是有地震,人们也不以为然,有的人甚至说:“听了这个消息就是震死也甘心,因为中国人民得救了。”

  李可染上街,马路对面的女诗人柯岩看见了,穿过马路走到他跟前,悄悄对他说了声“天快亮了”,然后就离开了。北京电影制片厂的严寄洲到生产区打长途,副厂长刘沛然正在屋子里手舞足蹈。严寄洲说,你吃错药了?跳什么呢?刘说,没什么事,清规戒律不会有了,你放心,今后搞故事片,日子好过了。

  严寄洲回忆:“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闭口不说了。还没等我走到门口,刘副厂长实在忍不住,说你跟毛主席保证,绝对不讲。我说好,我不讲。‘上海帮’抓起来了。那时我还真不明白什么叫‘上海帮’,也不知道什么叫‘王、张、江、姚’,刘沛然是厂党委委员,他知道。他再次嘱咐我,你要讲了,咱们都倒霉。我兴奋极了,也‘传染’上跳和笑的毛病,笑着三步两步往楼下跳。忽然我打了个冷战,站住了,不对,是不是‘钓鱼’?对,‘钓鱼’,一定是‘钓鱼’!”

  “我害怕,我确实被整怕了,生怕再三进宫四进宫。那些天,我很想找人聊聊,又不敢和任何人‘互通情报’,‘憋’得我就一个人到院子里转。平时倒头就睡,那几天我天天睡不好,吃不好。希望是真的,又怕不小心露出来,出什么事情。能看得出来,有人知道,兴奋得要命,但谁都紧闭着嘴不说。在公开宣布前七八天,院子里来了个卖小百货的,推车上装着手纸、肥皂什么的。他大声喊:快来呀,三公一母,全抓起来了。我正在院子里转,他敢讲?我一下愣住,他怎么知道?他都知道了,这一定是真的。那时在饭馆里,谁也不认识,就互相碰杯,人心所向啊。从来不喝酒的我回去就大碗喝酒,接连几天睡不着觉。不过,这回是太高兴了。”

  消息迅速传播到全国

  武汉。10月8日,黄昏时分,周而复正在修改《上海的早晨》,王淑耘闯进来,迫不及待地说:“‘四人帮’给抓起来了!”又说:“中央昨天找到少数省市委负责同志到北京,开了‘打招呼’会议,中共上海市委书记马天水去了,湖北省委书记也去了。叶剑英在会上宣布,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和姚文元已经给抓了起来,没打一枪,没费一弹,就把反革命‘四人帮’粉碎了……”她接着说,湖北省委今天下午召开了紧急会议,厅局长一级干部参加,传达了中央“打招呼”会议的好消息。周说:“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周而复回忆:“我向市中心方向走去,走到武汉市委附近的丁字形马路上,我看到一条从未见过的大标语:打倒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反革命‘四人帮’!标语吸引了如梭的行人,有的伫立注视,有的一望而过,带着怀疑的心情踽踽而去。”

  成都。时任四川省委宣传部部长的马识途,10月上旬出差到北京,得知“四人帮”被捕的消息。回到成都,他立即作了宣传。有人还据此写了一份材料《马识途同志从北京回来讲破“四人帮”的情况》,广为传播,后又以手抄本和油印本形式传到全省各地甚至北京、上海等地,复又传回成都。

  福州。华东地区血液病会议正在福州举行,忽然会议室外边的马路上人声鼎沸,声浪由远而近,越来越大。有人忍耐不住,走近窗口探望,原来是游行队伍通过。在得知是庆祝“四人帮”被捕以后,与会专家个个兴奋得跳起来,会议也不开了,大家自动加入游行队伍。到了晚上,福州街上灯火通明,鞭炮声震耳欲聋,如同狂欢节一样。

  上海。这里多叙述一下上海的情况。

  7日到京开会的马天水,对逮捕“四人帮”事持有异议,由于会议纪律,不能将“四人帮”被捕事电话告知上海。

  当天,上海市南京西路等处贴出了标语:“打倒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四人帮’已被捕了!”警察把标语撕了,对围观群众说:“这都是谣言,快走开,不许乱说!”

  8日,华国锋要求马天水电话通知徐景贤、王秀珍来京开会。

  9日,《辞海》编辑所传出消息:“四人帮”三天前已被捕,这个消息是交通大学一位学生接到他高干父亲的来信以后披露的;这个学生和几个一同刷标语的同学,已被公安局拘捕了。在该所的职工大会上,负责人申斥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乱听、乱传谣言。他说,“我们一定要追查”,“中央局势十分稳定,革命形势很好,四位首长照常负责,马老已应召于前晚进京,昨晚还和景贤、秀珍两位通了电话……”10日,极力想了解中央事态的徐、王抵京。他们参加了中央的“打招呼”会议,得知“四人帮”被捕事。

  13日上午,马天水、周纯麟及徐景贤、王秀珍返回上海。之前,华国锋、叶剑英与马、徐、王等人谈话,他们表示拥护中央决定。晚上,上海市委召开市委常委、各群众团体负责人参加的会议,传达了中央“打招呼”会议的文件。

  14日,中央“打招呼”会议的精神开始传达到上海一般群众。

  从15日开始,上海群众自发地连日举行游行集会,络绎不绝。数以万计的群众拥进康平路上海市委大院,质问上海市委为什么不传达中央关于上海是“四人帮”基地的指示。

  老报人徐铸成回忆,就在“四人帮”在上海的同伙准备发动“巴黎公社式”暴动的紧急关头,各机关、各团体乃至各里弄的妇孺老幼,一齐出去上街游行,敲锣打鼓,“打倒万恶的‘四人帮’”、“清算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四人帮’的滔天罪行”等口号,响彻云霄。后来,连工人、民兵们也卷进游行的队伍。这样热烈、愤怒的队伍,经常首尾相接,使车辆无法通行。

  农村的情况如何呢?

  在北京延庆县插队落户的季思聪回忆说:“这一天,老党员宋长有来知青点串门。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他谈起了刚听完的只传达到党员的中央文件,一脸严肃地说:‘中央又揪出四个人来。’他用的那个‘又’字我记得很清楚,大概他觉得和‘刘邓陶’、‘彭罗陆杨’、‘王关戚’、‘杨余傅’的被揪出是一回事。”

  在他点出的第一个名字竟是江青以后,“我脑子刷地一亮,除了震惊之外,我感到了这次可不是个‘又’的问题了――这回可是要翻天了”!

  几个女生马上追问:“还有谁?”“还有姚文元。”季接口说:“是不是还有张春桥?”“对!”季思聪回忆说:“我激动得头直晕,‘这回真的要变天了’。虽然老宋想不起来第四个人了,但不要紧,只要这三个被‘揪出来’,再揪谁不揪谁都差不多。”

  在另一个农村的大队部,广西知青钱文军和几个干部闲聊。公社广播站的崔会友闯进来,说:“北京抓住了四条大混子,江青、张春桥、王洪文、姚文元,全抓起来了!华主席厉害,真厉害!能得很啊!”“真的?”几个人齐声问道。接着,喝酒庆贺。钱文军回忆:“酒壮人胆,接下去就成了诉苦会,全是那年饿死人的故事,崔会友更是哭成泪人一个。弄不清喝到几点,几个人全在大队部睡了。”(《党史博览》授权人民网发布,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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