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旬女兵代夫再瞻主席遗容

　　九旬女兵代夫再瞻主席遗容

　　邬家珍夫妇均是老红军，当年与毛主席熟识，丈夫去世时曾留下遗愿

　　【42】

　　他们在长征大历史的集体记忆中可能无法被提及，但他们出生入死的个体经历应该永远被铭记。

　　■主角：邬家珍

　　邬家珍，四川苍溪人，生于1913年9月。1933年参加红军，在红四方面军搞宣传工作。1935年随红四方面军31军参加长征，翻过一次雪山，走过两次草地。1937年到达延安，在边区党校工作。后来又到安塞县二区、七区做民运、妇女工作。解放后在一家工厂工作，直至退休。

　　记者敲开门，老红军邬家珍与女儿一起站起来迎接。老人行动敏捷，看上去根本不像90多岁的样子。

　　“老人身体很好，就是耳朵有些听不清。”8月29日，延安宝塔区医院家属楼，邬家珍在女儿的帮助下向记者讲起她那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偷吃白面被养父打得重伤

　　“打得我皮开肉绽，衣服都粘在了伤口上，后来大病一场差点没命。”

　　邬家珍1913年出生在四川苍溪县吴家湾的一个佃农家庭，家中兄妹四人，生活贫困，弟弟刚出生6个月就因养不起送了人。

　　7岁时，邬家珍被送到旺苍县给人做养女，那时她每天除了上山挖猪草、放牛，还经常挨养父的打。“养父是个甲长，家里吃的是大米白面，但给我吃的却是粗荞面。那个面很苦，扔到狗窝里，狗都不吃”。

　　有一次，邬家珍趁家里没人，偷偷弄了点白面与荞面一起掺着吃。养父发现后，痛打了她一顿，“打得皮开肉绽，衣服都粘在了伤口上，后来大病一场差点没命。”

　　1933年，红军来到了旺苍县。在红军到来的第三天，19岁的邬家珍就和五六个姐妹一起当了兵，训练三个月后开始搞宣传工作。“当时搞宣传并不轻松，不但要在根据地内宣传，还要对敌宣传，有时候还送他们一些东西，动员他们参加红军。”后来，邬家珍成了宣传队大队长，全队30多人，下设三个小分队，邬家珍还配上了勤务兵。

　　过草地踩滑差点陷进去

　　“幸亏发现及时，前后两名战士把我拉了上来，如果陷到腰部就没救了。”

　　1935年，邬家珍随红四方面军31军开始长征，当时行军打仗，前有拦截后有追兵，但她这个小脚女兵从未掉过队。

　　1936年2月，张国焘为执行南进计划，命令红四方面军攀越终年积雪的夹金山。“越往上走，队伍越稀稀拉拉。”邬家珍说，当时正值寒冬，山上风雪交加，战士们身上少衣，肚中没食，头晕缺氧。山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有尺把深，如果一脚踩空，就会滚到山下。虽然喘不过气来，但谁也不敢休息，因为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过草地是最艰苦的，当时我差点饿死。”邬家珍老人回忆说，她曾两次过草地，进草地前部队让每个人带了15斤干粮和15斤柴火。草地一望无际，没有路，部队找了个当地人作向导。向导说，他在前面走，后面的踏着他的脚印走，错半步就可能没命。“有一次我不小心踩滑了，左腿一下就陷没了，幸亏发现及时，前后两名战士把我拉了上来，如果陷到腰部就没救了。”

　　邬家珍回忆，当时她背着一个瓷盆，洗脸、洗脚、吃饭都用这个盆子。快出草地前两天，她的15斤干粮吃完了。走到最后一天，又累又饿的邬家珍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两边的人说话，急得她全身汗水直冒。

　　她赶快从身上的盐袋里抓了点盐塞到嘴里，又喝了几口水，才勉强模模糊糊看见东西。走出草地，又到了腊子口，一个排长将身上背的牛肉给了她一块，“吃了两口，眼睛就全好了”。邬家珍说。

　　被敌军包围脸抹锅黑装哑巴

　　几个妇女赶忙给她脸上抹了锅黑，“房东老大娘特别叮咛我不要说话，装作哑巴”。

　　第二次过草地不久，三军在会宁会师。随后红四方面军准备渡过黄河西进，红30军、红9军先后渡河，红31军开到河边时接到命令停止渡河。“我们到了黄河边，先吃午饭，当时河对岸不断传来枪炮声，饭后就接到了停止渡河的命令。”邬家珍回忆说，“幸亏我们没有渡河，听说渡河的差不多全完了，有的被脱了衣服后用机枪扫。”

　　1937年，邬家珍到了延安，不久得了肺结核，“经常吐血，住进了医院，有一个苏联专家用三个月才把我治好”。出院后，邬家珍到了边区党校工作。后来，又到安塞县二区、七区做妇女工作。

　　1948年，胡宗南军队进攻延安，邬家珍带着孩子疏散到子长县乡下。敌人包围了村子，几个妇女赶忙给她换衣服、脸上抹了锅黑，“房东老大娘特别叮咛我不要说话，装作哑巴”。后来，村里人想方设法把敌人骗走了。

　　在子长县玉家湾一位姓姬的老乡家，邬家珍一住就是4个多月，乡亲们看到她和小孩身体虚弱，就这家送鸡蛋，那家给小米，房东婆姨更是细心照料，耐心服侍。邬家珍说，“是延安的老乡救了我们，是延安的小米养活了我们。”

　　解放后，邬家珍被分到了一家工厂工作，一直干到退休。退体后，老人成了一名义务国防教育宣传员。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许多部队、院校、工厂请老人作报告。老人不顾93岁高龄，有一天连作了6场报告，10个小时没有休息。“由于劳累过度，扁桃体发炎，老人一度失音，住进医院。”邬家珍的女儿说，“后来医生把她的扁桃体摘除，老人还打趣说，‘为我除了大害了，再也不用担心它调皮了’。”

　　偿老伴心愿瞻仰毛主席遗容

　　在毛主席遗体前，老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心情，泪流满面。

　　邬家珍的丈夫杜伯阶也是一位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曾任中央食堂司务长，“当时，爸爸常给毛主席送吃的，关系很好，妈妈也经常见到毛主席。”邬家珍的女儿说。1959年，杜伯阶带着延安的小米和红枣到北京看望毛主席。毛主席因工作忙，让工作人员转告说三天后接见他。

　　“那时候，他是延安陶瓷厂厂长，惦记着厂里的生产，便将红枣、小米托工作人员转交给毛主席，自己先回了延安”。1984年，杜伯阶临终前，还一再叮咛邬家珍，“有机会去北京，一定要代他到毛主席纪念堂看看”。

　　过了10多年，邬家珍才第一次到了北京，当时毛主席纪念堂的工作人员特批老人停留三分钟瞻仰。在毛主席遗体前，老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心情，泪流满面。

　　今年5月，陕西省拥军模范张娟娟和她的拥军小组来到延安看望邬家珍老人。老人表达了再次代表丈夫到毛主席纪念堂看看的愿望。张娟娟于8月7日陪同邬家珍前往北京。

　　此次，在毛主席纪念堂，工作人员又让瞻仰队伍暂停三分钟，让老人在毛主席遗体前多停留一会，尽管女儿再三叮嘱母亲要控制情绪，可当走到毛主席遗体前，老人仍控制不住自己，泪如泉涌。

　　■长征往事

　　彭总一个建议保住红31军

　　1936年10月，三军会宁会师后，红四方面军奉命渡过黄河西征。10月24日，红30军88师263团临时组织渡河先锋连，从虎豹口渡河，一举突破黄河天险，占领对岸河防要地。至10月28日拂晓，红30军、红9军、红四方面军总直属部队的一部分先后渡河。

　　10月29日，红31军也奉命开赴黄河岸边准备渡河，这时彭德怀建议留红31军在河东作战。30日，中央军委改变命令，令已开至河边的红31军暂不渡河。谁也没有想到，彭总的这个建议，保住了红31军，也避免了红四方面军全军覆没的命运。

　　当天，在靖远河边警戒和守渡口的红五军，在敌夹击中也奉命渡过黄河。渡河后，红30军、红9军、红5军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血战河西走廊，伤亡惨重。出征的21800人中，除了部分人员失散流落当地，少量人员突围逃出外，大部分人牺牲在祁连山脚下。至此，除了未过河的红31军，红四方面军几乎损失殆尽。

　　摘自《铁血将士——西路军鏖战临泽》

　　本报特派陕西记者申华伟张国栋李朝红刘荣

　　图：

　　虽然已93岁高龄，但邬家珍很有精神，有一次连作了10个小时的报告。

　　本报特派陕西记者陈以怀摄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