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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如水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24日11:22 长沙晚报

  30多年前,父亲因为坚持正义、指出上司的错误而被打为右派,10多年了还没有复职,心中十分郁闷。

  那天,一个年纪很大的补锅匠来到我家。补锅、聊天,补锅人手不闲,嘴也没停过。他说,他曾经是伪政府(当地人对国民党政府的称呼)的县长,因为看不惯官场的腐朽与黑暗,1947年便主动卸职回家。人民政府容留他,不过,饱读诗书的他却不再拥有工作机会,

而且在各次运动中他还挨了不少批斗。

  得知补锅人的遭遇,父亲似乎开朗了一些,慢慢地也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我小,自然不太懂事,只是姐姐在一旁落泪,看了令人心酸。

  锅补好了,临走,补锅人对父亲说:“老弟,看你一副好身板,又不缺文化,不当国家干部又何妨?猴子山有个‘绍铁匠’,功夫顶呱呱,不如去学门手艺养家糊口吧!”

  两个月后,父亲找到了那个叫“绍铁匠”的老头,瘦瘦的,看起来不到40公斤的体重。父亲有些犹豫,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人能带给他什么,于是态度中也就少了几分虔诚。“绍铁匠”看透了父亲的心思,径直走到炉前,左手伸进烧得通红的炉膛中,抽出一根红透了的铁棒,右手抡起锤子,不停地敲打。父亲的一碗热茶尚未喝完,“绍铁匠”的一把镰刀已经打成。

  就这样,父亲成了一名铁匠学徒。那时,他已经快四十的人了。

  两年后,父亲“出师”了。那一天,师爷爷家里摆了酒席为父亲饯行,酒足饭饱后,师爷爷把父亲叫到厨房,说是有事要讲,我傻乎乎地跟在后面看热闹。

  师爷爷默不做声,舀起一瓢水,问:“你看看,这水像什么呢?”

  父亲摇摇头,沉思,再摇头:“我看什么都不像!”

  师爷爷不说话,只是把水倒进了一个大菜碗,然后把碗端给父亲,父亲沉思良久,怯生生地说:“师父,我看这水就只能像这菜碗了。”

  师爷爷什么也没有说,又把菜碗中的水倒进了茶壶,再问父亲,父亲这一下机灵了,马上说:“师父,这水就像茶壶了。”

  师爷爷还是没说什么,提起茶壶把水倒在了地上,然后问:“现在,这水像什么?”

  父亲无语,这一下像什么呢?难道说像沙子、像泥土?

  最终,父亲还是开口了,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和磨练,他已经看透了许多东西,他很自然地说:“师父,您是不是告诉我,社会上的单位就是菜碗、茶壶一样的容器,各有各的规则,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水,只能适应单位、适应环境,否则就会迅速消逝?”

  师爷爷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屋外的台阶,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抚摸一块屋檐下的青石板,然后再叫父亲去摸,看父亲摸到一个凹处时,师爷爷突然发话了:“你说说,这个小坑是怎么来的?”父亲不假思索地说:“屋檐水滴的!”

  师爷爷笑了:“你不是说人只能适应社会,就像水只能适应容器吗?水又怎能把石板打个坑?”

  父亲大悟,高兴得笑了起来:“不但能滴个坑,还可以把它滴穿呢!”

  师爷爷对父亲是很满意的,他说,他有三十多个徒弟,就这一个最聪明。

  后来,父亲复职重新进入行政单位上班,但他始终没有放下打铁这门手艺。

  我们兄弟长大了,外出读书、谋职,父亲总要给我们说说当年的故事。他说,如果他师父当初不是那么教他,如果他没有明白做人如水的道理,他不可能战胜那么多的挫折、不可能一帆风顺,所以,他总是说——记住,做人要像水一样,既柔又刚。

  后来,读书渐多,我也才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为人处事,就要像水一样,能屈能伸,既要尽力适应环境,也要努力改变环境,实现自我。我们应该刚柔相济,多点韧性,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弯一弯,转一转,惟有坚韧不拔,才能克服更多的困难,战胜更多的挫折。

作者:高歌

爱问(iA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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