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管理城市要学会“鸡蛋堆里跳舞”

　　这两天大连的城市管理者一个规定，全城所有户外广告就全部得拆除了，甭管违法依法，无一幸免（9月21日《新京报》）。

　　老实说，这是条“耳熟能详”的新闻，不过是换了个城市名而已：去年济南清理户外广告的纠纷早就上演过同样的一幕，近日里北京“无暂住证租户必须立即退租”、早些时间合肥“无摊城市”的口号、去年重庆“所有临街墙体统统粉刷一新”的消息仍让人难忘。

　　看看为这些消息背书的城市，再咀嚼类似情形当中“一律”、“统统”这些一刀下去快意恩仇似用语的含义，让人感叹，即使发达如北京、大连等这样的国际性大城市，在城市管理的某些手段和方式上何以仍如此青睐于快刀斩乱麻式的“风格”？

　　快刀所以称为快刀往往在其偶然的使用，倘使没有平日里慢慢切削的细致功夫，遇到问题就一刀砍下去，只怕天下就没有可口的佳肴了。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城市规模变得越来越大，城市管理的工作量和难度无疑日益增加，这是必须承认的客观事实。而随之而来的是城市管理过程中，一个令管理者越来越难以把握的价值冲突，那就是如何平衡“效率”与“公平”——这是一个跷跷板似的简单等式，也是一个更需要大智慧方能找到平衡点的动态等式——在以上的种种事例中，我们无疑都能体会出城市管理者“毕其功于一役”的“效率”诉求，但让人如鲠在喉的是等式另一端高高跷起的“公平”追问。

　　倘使刀下是自个买的肉块，我便砍它个七零八碎与他人又有何干？但是，面对作为公权施为对象的多元私权利益，管理者能理直气壮地按所有者的逻辑任意地一刀了之吗？那些合法的户外广告怎么瞬息间就不合法了呢？那些临街的墙面何以问都不问一声就粉刷了一身的红色呢？那些街头的小贩怎么说扫荡就扫荡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没有弄清前，却不知“一刀切”

　　的行政措施怎么就这么推行了呢？如果一些城市管理机关经常错将自己的“管理者”身份想当然地易位为“所有者”，如此大开大阖的全城运动频频发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人曾将现代社会中的政府管理行为比喻为“在鸡蛋堆里跳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则被用来形容这种舞蹈的动作姿态。何以要战战兢兢，何以还如履薄冰呢？是鸡蛋，是像鸡蛋一样脆弱的多元私权利益。在作为秩序保障的公共强制力面前，分散、多元、无法统合的私权利益无疑是脆弱的，也是最需要保护的，而一个理性而遵循法治的管理者无疑需要有高超的技术才能实现在鸡蛋堆里的曼妙舞步。

　　有人也许会埋怨这样很辛苦，但是，这才是公权行为的常态呀。我们的一些管理者似乎已经习惯直来直去的“一刀切”决策，而对那种充分尊重哪怕是升斗小民鸡蛋米粒般微小利益的“执法原生态”还显得如此陌生。看来，要做到“公私两相宜”的境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