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应婚事　伺机脱虎口

　　假意应婚事伺机脱虎口

　　老红军何元秀西征被俘后被卖给国民党兵为妾，她在结婚前夕找机会逃走了

　　【48】

　　他们在长征大历史的集体记忆中可能无法被提及，但他们出生入死的个体经历应该永远被铭记。

　　■主角：何元秀

　　何元秀，1918年3月15日生于四川省巴中县一个雇农家庭。少年时她父亲因给红军送粮食而被活活打死，随后半个月母亲过度悲伤也含恨而亡。她曾于1932年和1933年两次参加红军。参军后先后在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宣传队和妇女独立团担架队工作。参加了长征和西征。西征失败后被俘虏，被卖给一国民党兵为妾，后趁机逃跑。1943年辗转来到兰州，与装卸工郑存才结婚。解放后基本在家休养。

　　在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里，摆了两张床。旁边的厨房里正在烧的水冒着蒸气，整个房间陈设简单，布局拘谨。这就是女红军何元秀的房间。

　　2006年8月中旬，记者来到了何元秀的家。由于老人年纪很大，为了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老人的小儿子何成贵不得不在旁边，再架起一张床。而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近10年。

　　“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我母亲是多么的利索，现在上个厕所都成问题，思维也不清晰了。”今年53岁的何成贵说，母亲去年还到了会宁，今年就不行了，人老真是一年一个样。何成贵是老人最小的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都随父亲姓郑，惟独他跟母亲姓何。

　　在采访中，老人家的口头禅是“还是我这个小儿子最好”。在记者的提醒下，她还能回忆一些长征中的往事，但刚聊了几句，她就会说“还是我这个小儿子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的采访，主要来自何成贵的回忆，以及一份何成贵藏了整整20年的资料，那份只有5页信纸的资料，讲述了何元秀的一生。

　　女儿为母亲写传记

　　“我记得当时写这个传记，除我姐姐外，表哥也参与了，当时询问了我母亲好多次，经过几次修改后才形成现在这个样子。”

　　采访中，何元秀除告诉记者她参加过长征，参加过西路军外，就只会说“还是我这个小儿子最好”。

　　“我书读得少，对那些历史也不是特别的了解，母亲有时候也和我们提起那些往事，但由于很多时候会让她流泪，我也就不问她那么多了。”何成贵说，不过有关她母亲的事情，当年他姐姐还专门记录了下来，给母亲写了一个传记。说完，他把几张已经发黄了的信纸递给了记者。

　　有关何元秀的传记，共有5页纸，全部手写而成，落款时间是1986年12月23日。离现在将近20年。在这份《本人简历及长征战斗历程》中，基本按时间顺序讲述了何元秀的革命经历，从出生到1943年与丈夫郑存才结婚为止。

　　“我记得当时写这个传记，除我姐姐外，表哥也参与了，当时询问了我母亲好多次，经过几次修改后才形成现在这个样子。”何成贵说，这个传记他一直保存着，除此之外，还有母亲的一些老照片。

　　当儿子拿出何元秀和当年的战友一起合影的照片问哪一个是她时，何元秀要看很久，思索几分钟，才能指出照片上哪一个是她。何成贵说，以前母亲和兰州的不少西路红军都有来往，而且往往七八个人一起到家里来聚会，一年有几次，很热闹，如今随着老红军一个个地过世，这样的聚会越来越少，这几年已经基本没有来往了。

　　老人在家也显得孤独起来，有时候会要何成贵找那些老照片来看，或者看看那份只有5页纸的个人传记。

　　为给父母报仇参加红军

　　地主将父亲一顿毒打，这使父亲随后不久吐血而亡。父亲的死，使母亲悲伤过度，半个月后也随父亲而去。

　　1918年3月15日，何元秀出生在四川省巴中县一个雇农家庭。当时家里有5口人，她还有两个弟弟。由于家里没有土地，父母只能去租地主的土来种，每年交完租后，剩下的粮食就吃不了几个月了。

　　由于无法养活三个孩子，父母最后不得不把小元秀送给她的大姑妈家当童养媳。那一年，何元秀12岁。“实际上是父母怕我被饿死，抱着让我活下去的无奈心情把我送人的。”何元秀在传记中说。

　　一场风波改变了何元秀的人生。1933年，当时正是她的家乡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当时何元秀的父亲给红军送粮食，被当地的地主发现了，随后一场厄运开始了。地主为了报复何元秀父亲，把他毒打一顿，父亲随后不久就吐血而亡。父亲的死，引起了她母亲的过度悲伤，半个月后母亲也随父亲而去，15岁的何元秀便成了孤儿。

　　也正是那一年，为了给父母报仇，何元秀剪短了自己的长发，决定参加红军。刚开始，何元秀在地方苏维埃政权工作。1933年冬，她又被调到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宣传队工作。1934年又调到妇女独立团担架队，从此随红军队伍转战南北，参加了长征和西征。

　　“我母亲其实是参加过两次红军的，这个母亲对我说过。”何成贵说，第一次好像是在1932年，她虽然报名参加了红军，但后来还是回家去了。1933年参加红军已经是第二次了。

　　1935年8月，部队集中休整后开始了大转移，她所在的部队开始北上，进入到了川甘交界的毛儿盖，随后过夹金山等地，于1936年10月到达会宁，胜利结束了长征。

　　西征被打散睡梦中被俘

　　“有一个晚上，我们因为疲劳过度，在草地上睡觉，天亮都没有醒过来，来巡山的马家军发现了我们9人，都被俘了。”

　　1936年10月，何元秀随部队西征，开始了一生中最悲惨的经历。何元秀回忆说，尽管是女战士，但她和男战士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们除了要抬担架外，也要和男战士一样拿枪打仗，打退了马家军很多次进攻。

　　当时天气十分寒冷，衣物非常紧缺，除要和马家军进行激战外，还得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以及饥饿做斗争。由于一路不断长途转战，士兵伤亡惨重，很多和她并肩战斗的姐妹，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1937年元月初，何元秀随部队转战到了高台、临泽一带，在倪家营子和马步芳的部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部队伤亡惨重。战友们不是被杀、被俘就是被冲散，冲散的士兵很多就躲到了祁连山上。

　　何元秀说，当时她和8个女战士以及2个受伤的男战士，白天躲在祁连山上，晚上就出来找点食物充饥。这样躲藏了20多天，两个受伤的男战士先后牺牲在祁连山上。“有一个晚上，因为我们疲劳过度，在草地上睡觉，天亮都没有醒过来，来巡山的马家军发现了我们9人，都被俘了。”何元秀说。

　　被卖给一国民党兵为妾

　　为了逃跑，何元秀假装答应，并寻找机会准备逃跑。就在准备结婚的前夕，她找了一个机会逃走了。

　　随后，她们被押到了甘肃酒泉，后来又被押送到青海西宁，“在押运的途中多次遭到敌人的欺凌”。

　　何元秀在西宁目睹了很多战友被活埋、枪杀的场面，她也被送到马家军的集中营，被迫做各种苦力。

　　后来，何元秀被卖给了一个国民党兵为妾。为了逃跑，何元秀假装答应，并寻找机会准备逃跑。就在准备结婚的前夕，她找了一个机会逃走了。

　　在流浪了10多天后，她又辗转来到了兰州，准备寻找当时专门为营救失散西路军的八路军办事处，没有想到办事处已经解散了，她只好再次流浪，靠给人洗衣服和带小孩为生。

　　“后来我母亲经人介绍，就和我父亲结婚了。”何成贵说，他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他们都跟父亲姓，他后来改跟母亲姓，和母亲关系最好。

　　何元秀由西宁辗转到兰州，当时已经是1943年了，在兰州与她认识了装卸工郑存才，他们就结婚了，郑存才就是何成贵的父亲。

　　■长征往事

　　5000西路军俘虏被杀

　　西路军兵败后，马步芳对其展开了血腥的屠杀，被俘后遭残酷杀害者约5000人，马步芳仅在张掖就杀害了3200多人。

　　马步芳还分两路把5600多名西路军押送到西宁，其中主要一队是从甘肃省的张掖经民乐、祁连、门源和大通到西宁，另外一队是从武威经永乐、民和、乐都到西宁。从河西开始启程时，马步芳就密令“把不能走的伤员就地处理”。

　　根据解放后的调查发现，当年除被害的西路军外，还有3000多名在25岁以下的俘虏被强迫去做苦役，被囚禁在各工厂、煤矿和医院以及新剧团。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新二军补充团”，有2696名被俘红军，被编成四个营，每个营四个连。

　　西安事变发生后，国共开始了联合抗日，周恩来与国民党上层谈判交涉，敦促马步芳部对被俘红军停止屠杀。党中央在兰州、西安等地筹建红军联络处，大力开展营救西路军的工作。1937年5月到1937年8月，有4700多名西路军将士回到红军队伍中。

　　本报特派甘肃记者刘荣张国栋李朝红申华伟

　　图：

　　小儿子在母亲床边架了一张床，专门照顾何元秀的起居。

　　本报特派甘肃记者陈以怀摄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