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烈！8万红军牺牲过半

　　文/记者赵琳琳

　　长征第一天：告别苏区乡亲默默出征 军民洒泪惜别情深义重

　　1934年9月，年仅24岁的“老兵”罗元发目睹了长征出征第一天的情景。“告别根据地的那一天，我的心情特别沉重。”罗元发老人用颤巍巍的声音向本报记者讲述着。70多年过去了，这位曾经出现在《红旗飘飘》一书里的年轻政委已是96岁高龄的耄耋老人。近日，在北京一干休所里，罗元发老将军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今天，共和国的开国中将，像罗老将军这样资历的老军人已为数不多。

　　没有飒飒旌旗招展，也没有雄壮号角长鸣，有的是根据地乡亲的挥泪送别，千叮万嘱，子弟兵就这样默默离开故乡，踏上战略转移的伟大征程。“在长征前不久，我们已经知道红军要突围离开苏区了，因为行动仓促，也可能是怕敌人发现我军的行动，部队没有进行政治动员，我们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苏区。”

　　老将军略有沉思地说，出发前，大家默默告别中央苏区的父老乡亲，父母送孩子，妻子送丈夫，很多人流泪送走亲人。满脸皱纹的老大妈抹着眼泪拉着战士们的手说，“盼望你们早点回来啊。”大婶们抱着还不懂事的小孩子也来悄悄送行，战士们一边答应着说，老乡们，我们一定会回来的，一边也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花，“看得出，军民之间情深义重，战士们的战斗热情也很高昂。”

　　生死一线：为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 红军主力部队全力渡湘江

　　在《红旗飘飘》里，罗元发老将军的事迹曾经出现在开国上将李天佑的回忆文章《把敌人挡在湘水面前》，李天佑曾担任红五师师长。1955年，罗元发被授予中将军衔，然而，更多人愿意亲切而敬仰地称呼他为“铁脑壳”，因为在战事最紧急的时刻，他总是能和其他将领一起率领少数部下抵挡住大批敌人的猛烈进攻。在随同红一方面军长征的途中，首战湘江，他带领的一个团也是如此。1934年11月末，中央红军行走到全州和兴安之间的界首和凤凰嘴，并在这里抢渡湘江。罗元发时任红十五团的政委，红十五团和十四团一起“用两个团挡住了敌人两个师兵力的进攻”。

　　湍急的湘水是敌人眼中的“第四道封锁线”，左右有湘敌桂敌夹击后又有国民党中央军主力等军队尾击，情势十分危急，只有打过江去才有出路，中央军委当即决定，分四个纵队全力渡江。李天佑很快接到了中央军委的命令，命令十四、十五军团立即行动，阻击广西军，掩护中央机关纵队过江。”随后，罗元发接到上级命令，中央电文说“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坚持三至四天。”

　　“当时，中央领导毛主席、周总理、彭德怀老总等领导都在中央机关纵队的队伍里，湘江水流湍急，江面很宽，要过江必须要架浮桥，身后还有几十万敌人尾追，湘江战役是红军长征以来最紧张最激烈的一次战役。”老将军感慨说，“湘江战役打得很苦。”

　　长征首战湘江：子弹打光血肉搏斗 3个营长牺牲两个

　　湍急的流水横阻在面前，湘水急切的咆哮震耳欲聋。72年前的那个潮湿秋末，就在位于广西界首的湘水岸边，红军撕开了敌人苦心布置的第四道封锁线，也把敌人企图全歼中央红军的阴谋打得粉碎。生还的战士含泪掩埋了烈士的遗体，抹去满面硝烟向伤残的战友挥手告别，踏上用美孚油桶搭成的浮桥，跨过湘江继续走上长征道路。

　　“这是《红旗飘飘》里一段首战湘江的一个场景”，《红旗飘飘》老编辑李荣胜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不胜唏嘘，湘江战役是长征以来最为激烈的战役，在“左”倾错误路线的指挥下，从离开瑞金直到遵义会议前的湘江之战，红军队伍损失惨重。

　　时间仿佛瞬间返回到1934年的那个深秋，红五师指战员掩护中央机关纵队渡江时的炮火纷飞，亲历湘江战役掩护中央主力部队渡江的罗元发老将军至今依然深深铭记这个场景。

　　“首战湘江，野战工事几番被摧毁，战士们就从土碎石中爬出来重新战斗；子弹打光了，就与敌白刃格斗，那一战，3个营长牺牲了两个，全团有一半多人为掩护中央纵队过江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湘江岸边！”

　　最惨烈的战斗：营长负伤了连长主动代理 连长负伤了排长代理

　　“炮火不停地在身边炸出碎片尘土和烟雾，战场笼罩在一片呛人的浓烟中，一个营的敌人冲上来，被一营打下去。”更为惨烈的战斗发生在第二天，刚刚拂晓，在炮火配合下，敌人2个团步兵向红军阻击阵地反复冲杀，猛烈进攻。“前沿的几个小山头丢失了，有的阵地是在战士全部阵亡的情况下丢失的，一个个重伤员从指挥所旁抬过去，白志文团长负重伤已经不能动了，我头部也受了伤疼痛难忍，但我还是坚持留下继续指挥战斗。”老将军的眼里闪着点点泪花。

　　“我不由得暗自希望，中央机关纵队走得快一些，他们走得快一步，这里就减少一点伤亡。”无论是收录于《红旗飘飘》中李天佑的革命回忆文章，还是罗老将军都提到了同一个细节，后方机关太庞大了，军队行动迟缓，不但有些能够摆脱的形势摆脱不了，还不得不付出更大代价来掩护这些庞大的机构转移。

　　战友们越来越少，伤亡越来越大，战斗进入第三天，罗元发又心疼又着急，“警卫、通信、参谋、干事都上战场！”他一咬牙，把所有能参战的人都组织起来投入战斗。“就在这天的战斗中，师部派来代理团长的师参谋长胡震光荣牺牲，全团干部战士伤亡700多人，这是全团人数的一半还多啊。有的连队只剩下十几个人，战士们仍坚守阵地，营长负伤了连长主动代理，连长负伤了排长代理，我们的阵地却一直坚如磐石。”

　　直到接到命令完成阻击任务后，罗元发他们才安排好伤员迅速过江追赶主力部队。“过江后我们才知道，后卫红军继续在江口边阻击敌人。最后，我们约有一个师的兵力被切断，很多战士牺牲在了湘水那边，红军从中央根据地突围到渡过湘江后，由8万多人减少到3.6万人。”老将军的语调越来越低，他颤抖着抬起黑瘦的胳膊，用手心抹去盈眶的热泪。

　　斗智斗勇：蜿蜒七百里赤水 上演四渡赤水史剧 保留下革命火种

　　蜿蜒七百里赤水，是川黔两省边界的重要水道，也是遵义会议后红军长征进军途中的一道障碍，就是在这里，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朱德等领导洞察形势，全局在胸，以高超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围绕赤水河与敌人斗智斗勇，上演了一出雄壮有力，彪炳千古的四渡赤水史剧。

　　回忆起那段历史，老将军脸上浮现出了无比兴奋的表情，“我们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啊，2月11日，敌人接近扎西，毛主席根据敌人主力大部队被我们吸引到川滇边境，黔北空虚的情况，决定‘避实击虚’出其不意，挥戈向东，重入贵州，二打遵义。”之后，先头部队东进赤水，贵州军阀王家烈慌忙调兵急进赤水，想堵截红军东渡，红军先头部队一个团先从二郎滩一渡赤水，主力部队接着二渡赤水，使敌人的企图落空。

　　过赤水后，红军取得遵义大捷，打得敌人魂飞魄散。不甘心的敌人想再以封锁和重兵进攻相结合的方式把红军消灭在遵义和鸭溪的狭窄地区，毛主席早已看透了敌人的诡计，将计就计，指挥红军故意在遵义地区徘徊，诱使更多敌人向红军靠拢后，率领红军忽然北进，经茅台三渡赤水，再入川南，佯作北渡长江之姿。

　　这令坐镇重庆的蒋介石大感意外，他以为红军又要北渡长江，连忙调集军队，企图再次对红军进行合围。“这时候，毛主席令一支部队伪装主力继续向川南进发，主力红军则以秘密神速的行动，回师东进，折回贵州，再渡赤水，在数十万敌军的间隙中穿插急进，直达乌江北岸，南渡乌江天险。”

　　1935年5月3日到9日，红军胜利渡过金沙江，完全跳出了几十万敌军围追堵截。“四度赤水，巧渡金沙江，红军像插上了翅膀一样，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翻过白雪皑皑的夹金山，到达懋功和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李荣胜说，“遵义会议以后，尽管红军运动起来也很艰苦，但绕开了敌人步兵设防之地，走过了很多无人敢穿越的地区。尽管部队也有减员，但是，红军保存了主力部队，中国保留下革命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