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

　　本报记者 肖军 文热心 通讯员 刘亚平 董帆

　　（一）

　　6月25日11时许。

　　芷江境内的株六铁路复线笼罩在呼啸狂风、滂沱大雨之中。急弯、夹山，公坪道口更是一片模糊。

　　K72次特快列车风驰电掣地呼啸而来。“西线老虎口”！司机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呜———”，他重重地拉响了汽笛，把身子伸出窗外瞭望。

　　“不好！”紧急制动。他发现了前方有身影。然而，为时已晚，列车以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去，那身影瞬间被撞飞。

　　列车停了。司机、列车长、乘警长跳下车，飞跑到出事地点，血泊中倒着一个身披雨衣的民警。

　　“老纪，老纪，你醒醒。”闻讯赶来的公坪道口值班员付元平扶起这个民警，噙着泪水呼唤着。

　　民警睁开了双眼，用颤抖的手指向前方。人们顺着他的指向，找到了一根约15米长的橡胶管，它与铁轨平行地“躺着”，如果它横在铁轨上，卷入车底，K72次就会车颠人亡。

　　“老纪，异物找到了，你放心吧！”听了付元平的回答，民警又昏了过去。

　　任何措施都没有留住这个民警的生命，当天13时20分，他走了。

　　他叫纪宗岳，怀铁公安处怀化火车站派出所公坪警务区民警。

　　当天是星期天，纪宗岳轮休。上午，他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暴雨，心已附在了公坪道口。他赶紧来到这里，检查线路，指挥交通。11时22分，1515次旅客列车飞速驶过公坪道口。列车一节车厢底部拖着一根管状异物，“啪啪”击打着路基道渣，飞溅的石渣危及路边行人和列车运行安全。“快通知车站发出信号叫1515次紧急停车检查！”纪宗岳电告公坪警务区民警。反复检查的结果，列车上没有发现有任何悬挂物体。

　　“莫非脱落在道口至车站区间的铁轨上？”一种可怕情景在纪宗岳脑海里浮现。

　　前方车站汇报，K72次列车20分钟后经过公坪警务区！

　　险情如火。“我再去检查”，纪宗岳招呼一声，披上雨衣，冲进了暴雨中。

　　他一根枕木一根枕木地查看，一米一米地向前搜索，是那样的专注，专注到忽略了身边的一切……K72次旅客列车疾驰而来，将他撞倒在路基旁，时间为12时03分。

　　（二）

　　“公坪段，弯连弯，道口就是生死关。”这是人们对公坪道口两头10公里铁路线复杂地形的形容。这里是铁路和公路的交叉点。铁路，日均火车流量达130趟；公路，日均汽车流量达1．6万余辆。铁路在这里拐了个弧形大弯，公路在这里更是弯弯绕进深山。险情不断，有人称它为“老虎口”。因此，去年下半年开始，这里改架立交桥，汽车上面走，火车下面奔，互相不牵扯。

　　这路情，公坪警务区任务艰巨，现在道口施工，事就更多了。去年10月，纪宗岳从乘警支队轮岗到了这里。

　　一叶知秋。两个故事，画出了在这里工作8个月的纪宗岳形象。

　　故事一：今年4月27日晚，雷电将公坪村离铁轨10米处一棵古树劈成两半，一半倒下压坏了一座民宅，另一半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在铁轨上。“这树必须赶快砍掉！”然而，纪宗岳的提议遭到了部分村民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是“吉祥树”，砍了村里会遭灾。纪宗岳从县里找到村民屋里，从村民家里找到田间地头；从铁路法说到社会责任，从半边树给火车的危害说到一方道德人心，话如潺潺流水，情似绵绵老酒，理像温温清茶，三进三出公坪村。村民们被感动了，“纪公安，凭你这份诚心，我们砍了。”

　　故事二：今年5月5日，深夜风雨交加，正在施工的公坪立交桥跨线隔电棚坍塌，铁路运输中断。险情就是命令。凌晨2时许闻讯的纪宗岳，一个翻身下床，顺手抓起一件雨衣，骑上摩托车向道口奔去。离道口还有500米，洪水淹没了公路。扔下摩托车，纪宗岳冲进了齐胸深的水中……凌晨6时许，抢险结束，第一列火车通过。在车轮的铿锵声中，刚挨上道口值班室椅子上的纪宗岳也发出了鼾声。雨衣里的纪宗岳光着上身，一条裤衩，两位值班员顿时眼睛湿润了。

　　公坪警务区，纪宗岳工作、人生的最后一站。公坪车站员工和附近群众都可以作证———“只要道口有情况，他的身影就会出现”。

　　（三）

　　同事们、亲友们告别纪宗岳，追忆他的人生。与纪宗岳一起当兵、一起从警的怀铁公安处副处长郭纯热泪盈眶，“他本不该走啊！那天轮他休息，已经加了一天一夜班，完全可以不去道口，但他去了；停车检查没有发现异物，又报告了上级、通知了车站，他完全可以不去排查险情，但他去了。他就是这种性格。”

　　在乘警支队相处了18年的同事们，说起纪宗岳的责任心来如数家珍：

　　“老纪做事不到圆满不放手！”曾与纪宗岳在一个乘警组的贾春甫回忆说。1990年8月20日零时许，303次旅客列车即将到达郴州车站时，旅客尹强2万元现金被盗，身为本次列车乘警长的纪宗岳立即组织乘警进行清查。犯罪嫌疑人跳窗逃跑。危急时刻，纪宗岳从运行的列车上飞身跳下，腿部摔伤，鲜血直流，最终将嫌疑人抓获，追回了被盗的现金。

　　在乘警支队期间，纪宗岳共参与侦破刑事案件500余起，抓获犯罪嫌疑人1200多人，为旅客挽回经济损失70多万元。

　　纪宗岳以身殉职后，人们清理他的遗物，只见哪一本工作日记的扉页上，都有他亲笔写的“安全高于一切，责任重于泰山”的大字。

　　“你用生命实现了誓言，你肩扛责任走完了人生。”同事田景伟饱含深情用这句话送别纪宗岳。

　　纪宗岳的人生乐章，是由一串串“责任”的音符写就，整个旋律是那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