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胃的飞行

　　曾在《中国旅游》杂志读到一篇有关飞机餐的文章，很有意思。作者用轻松诙谐的笔调，把人人咒骂的飞机餐描绘得有滋有味，令人口舌生津。其实，一般旅客或由于旅途疲劳，或心理紧张，或时差倒错，本就食欲欠佳，再加上众口难调，菜谱再丰富也没有多少挑选余地。因此总看到有些人喉结一振一动的，无法下咽。

　　第一次出国是在1985年，混在一个庞大的代表团里。小说家张抗抗聪明地带了一包

　　以后屡屡出国，虽渐与黄油妥协，榨菜仍是必备之灵药。防晕机，健胃开脾，清肝明目，兼治怀乡病。

　　新奇劲儿过去，我只想乘国航。但出国访问均是对方出资，外国人贼精，提供的都是本国机票，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于是，我便勉为其难地在别人的盘子上挑挑拣拣。

　　国际航班的正餐往往有两种选择。菜单一下来，我首先相中的肯定是含有“RICE”（米饭）的那一道。西餐中的米饭只是配了一小撮，还拌了奶酪茄汁什么的，味道怪怪的，总是聊胜于无吧。若没有米饭，“NOODLE”（面条）也凑合。所谓面条，是意大利通心粉，吸溜起来响彻四方，须慢条斯理卷在叉子上，温文尔雅地推进嘴里。中国人的叉功本就底儿虚，飞机恶作剧摆摆翅膀，手一颤，抖落一大团滑溜溜的洋面条，全印染在衣襟上了。

　　吃完正餐刚打个盹，开始送茶点，嘴巴还没擦干净哩；接着是第二道正餐，然后又是小吃。翻开书，头痛欲裂，晕机症蠢蠢欲动；戴耳机看小电影，听不懂外语对白；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除了吃，委实没有什么可做的。每次送餐我虽蜻蜓点水，但也不能忽略不计。连续好几天，我都腹胀如鼓，大概是黄油作怪。

　　前几年在法兰克福机场看到改革新气象，短途航班的各个候机室，设有热咖啡桶、面包圈和苹果，任意取用。上飞机后只给一杯橙汁。省时省力，挺好。

　　在柏林住了一年后回国，从香港转厦门航空公司飞机，虽然只有一个钟头多点，却供应热气腾腾的虾皮包菜饭，拌着一闻即醉的葱油末，好香啊好香。这份久违的家乡饭，吃得我眼泪汪汪。有心再要一份，怕被人斜眼：瞧这瘦骨嶙峋的女人，恁大的食量，不是饕餮之徒，便是贪小便宜的揩油市井了。

　　真是口水往肚里咽。

　　国内航行再远不过三四小时，乘飞机嘛，最最要紧的是安全，空中这顿饭好坏没有多少人在意。在我们这个全民皆商的时代，你看那些满脸通红酒气冲天，剔着牙匆匆上机的公款爷们私款爷们，必是直接从送行酒席上赶来，还有接风酒在另一头恭候。自费旅行者们，方便面放在衣箱里托运了。飞机上还管吃喝，咦，新鲜！不吃白不吃，于是吃得痛快淋漓。

　　飞行次数多了，还是有个比较。某航空公司的小姐嘘寒问暖，要多可人有多可人。但该公司的蛋糕腻人，面包又干又硬，热咖啡走不到一圈居然没了，小姐温柔地道歉。好吧，那就来杯鲜奶吧，对不起，鲜奶也没有。另一航空公司的配餐倒挺别致，居然有几荚毛豆，颇具地方特色，可见配餐师的匠心。但是小姐极为矜持，模特儿一样让人不敢亲近。还乘坐过内陆一家航空公司的飞机，有热饭，而且敞开供应。可惜是羊肉饭，辣得很。

　　真像《上甘岭》主题歌里唱的：我们的土地多么辽阔宽广。加上现代生活的快节奏，使我们必须借助各航空公司的翅膀追星赶月。我们对这块空中浮动甲板说三道四，正是深深意识到它逐渐成为我们的生存空间之一。我们有权利说，让我们飞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