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16岁了，仿佛突然亮了一下，一下子懂事了。这个夏天热得不行，她的妈妈要骑车上班，她早晨出门上学，总是交代：“不要骑车，外面不能骑车。”她的妈妈没有吱声，她便又说：“叫你不要骑车，听到没有呀！”俨然一个负责任的家长。她有时中午回来，我在书房，她进门在屋里转了一圈，即去厨房问她的妈妈：“爸爸回来了没有？”她妈妈说：“在书房呢！”她便“噢”的一声。我随即迎声出去，兴奋地说：“谁关心我了？”她便会说：“没人呀！”便进了房间自忙自的去了。
可有时又极不懂事。高中生了，整天喜欢童话、宫琦俊的电影、SHE、韩国明星、哈利波特，让她学习抓紧，她一口答应。具体到每天的学习，又不够深入，学习任务不能兑现。新学期开学前，我给她买了个笔记本，对她说，你坚持每天写些日记，一行字，几句话也行，关键是要坚持下来。你今天的努力是为明天的储备，定会有收获的。可是过了十多天，我看那笔记本，动也没动，仍放在那里。真是气不打一处出。
今天回来，又出了毛病，她妈妈带她去剪头，回来气鼓鼓的，嫌刘海剪短了，把门摔得山响。她妈妈小声对我说：“不要理她。”我忍不住，过了一会，我还是去看了一下，说：“还好，不是很短。很快长起来的。”她一脸的不悦，回说：“什么时候才能长起来啊！就是我妈，让剪短的，叫我如何去见人啊！”我岔开话题，又讨好似的问：“吃苹果呀！”“不吃。”她头也不回。
我讨了没趣，只有退出，回到书房泡脚，拿了一本张爱玲书乱翻，恰翻到《造人》一篇。张爱玲说：“小孩不像我们大人想像的那么糊涂。父母大都不懂得子女，而子女往往看穿了父母的为人。”
我脚呆在盆里，望着张爱玲的这段话，一时无话可说。
作者：苏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