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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征》(9)张方明:最后一把炒面生命般珍贵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08日01:54 燕赵都市报

  

《我在长征》(9)张方明:最后一把炒面生命般珍贵

  张方明兴致颇高地展示平时练习书法的本子。

  本报记者 吴艳霞文/图

  ■人物简介

  张方明,1916年出生,湖北省黄安县人。1932年参加红军,1933年入党。历经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曾任天津军分区司令员、河北省军区后勤部政委、省军区顾问(正军级)等职。1981年4月离休。现居石家庄。

  省城平安南大街一家干休所,90岁高龄的张方明听到记者来访,从卧室走了出来,步履从容。老人白发、长眉,面色红润,一口湖北口音,爽朗健谈。客厅内最醒目的是挂在中堂的毛泽东《长征》组诗镜匾,旁边配有主席挂像。在卧室里,悬挂着他的老伴高余屏的遗照。

  高余屏也是参加长征的老兵,两人长征后在部队相识,结为伉俪,此后几十年相濡以沫,三年前高老过世了。

  如今的张方明每天练毛笔字、散步,修身养性,但一提起长征那段经历,爽直的性情就随着他的娓娓叙述流露出来。

  “已经70年了……”老人举起手指来,缓缓地晃动着,目光深邃。

  1. 刚参军,我是部队的“文化人”

  我生在在湖北黄安县一个贫困的家庭,小时候很穷。我们当地有革命的传统,1927年就有党组织,后来又建立了村苏维埃政府。父亲当过兵,见过世面,为人和气,善交朋友,爱看书,是村苏维埃主席。我受父亲影响,11岁参加儿童团,打土豪、游行、喊口号、反迷信,样样活动都踊跃。

  我先是在村里读了三年小学,认识了几个字,知道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我就一心想去参加红军,听说附近有个七里坪,红军在那里招兵,我就约了几个小朋友跑去报名。可那时才十三四岁,人家嫌我们太小,不收,只好回到村里。村里的同龄孩子还耻笑我们:“红军不要你们!”我们听了,很不服气。

  过了不久,国民党“清剿”开始,我们村是清乡的重点,我们成天被逼得东藏西躲。有一次,国民党清乡团突然进村,挨家去抓村干部,我父亲正巧出门了,他们就抓走了我二叔和另外两名村干部。那两名村干部都被他们用烧红的砖活活烙死了,我二叔也被打了个半死,最后,村里的老人们出面才把他保了下来。我从此更加坚定了革命的念头:我要报仇!

  1932年2月初,我到河南新集红军办的列宁学校上学,入学一个月,就光荣地参加了共青团。不久,不到16岁的我和两个同伴一起,走了七天七夜的路,去安徽苏家埠第二次找红军,这次,我们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参加了红军。作为“文化人”,我被分到二十八团三营当文书。

  2. 到汉中,穿着女袍走在长征路上

  长征时期,我在二营五连担任文书兼通信员,那段日子,真正是一段血写的历史。

  为了躲避敌人的追堵,我们夜间行军,白天隐蔽在树林里休息。有一天天刚亮,战士们带着一身的疲倦,在树林子里睡下了,我们三个通信员跟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在一起,把连部驻扎在一间简陋房子里。刚刚睡下,营部派人来了,通知我们今天出发时间要提前,连长就喊通信员送信去,其他两个通信员都睡得沉了,连长喊了两声没醒,怜惜地说,“你们睡得跟小死狗一样。”我倒是醒了,就背着枪跑出去通知排长们,又告诉司务长早点做饭,正往回返,就听见天上一阵轰鸣,敌机迅速飞来,连部扬起一片硝烟:两个通信员当场炸死,连里的领导们全部受伤被抬走,整个连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命运的变化,就发生在这么一瞬间。有了这些经历,我们这些经过长征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苦。

  我们从鄂豫皖边界往四川走的途中,一天晚上,我们几个战士围了火堆烤火,脸烤得热烘烘地,我就转过身烤后背,没留心一个火星飞到背上,衣服着了,战友们用土把火扑灭,我那相儿可惨了,背上留下一个大窟窿,大家都笑我。在那个时候,哪儿有衣服换?白天行军的时候,战友们就把被单借给我披着走,晚上宿营再还给他们。直走到汉中的时候,才找来一件妇女穿的大襟长袍,截短了给我穿,我就穿着这件女袍一直走到了四川。

  我们这队伍里,穿什么衣服的都有,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谁也不觉得丢人。

  3. 过草地,老鸹起落处就有战友尸体

  进了草地,草鞋第一天遇水就泡烂了,我们大多都是光着脚走。没有草的地方是“陷阱”,踩进去就出不来了,只能挑有草的地方走,脚磨出泡来,烂掉了,也得咬着牙跟上。不断有敌人打冷枪,正常的时候,部队一天走50里路,遇到岩路,就只能走30里了。

  长征路上,粮食是第一等的大事。我们把大米煮成半熟,炒一下,装到袋子里,饿了,就泡到水缸里吃。就这样,一个人最多只能背7天的粮食,每天吃多少都是必须按规定的,如果不能按计划到目的地,就要饿上一两天,这都是常见的事。记得有一个排,带的粮食只5天就吃完了,结果,指导员就因为不负责任立即被撤职了。

  二过草地时,正值秋季,更艰苦了,前面有敌人骑兵堵截,飞机轰炸,我们部队常常搞不到粮食,只能用野草充饥。路上不断死人,我常常一抬头看到一群老鸹起落,就知道那里又有战友的尸体。

  4. 在四川,受伤战友背我逃离刺刀

  虽然条件这样艰苦,行军这样危险,但是,我们的队伍中充满了温暖和关爱,一路上大家互相扶助,精神感人。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遇到过许多危险,都是在战友们的无私帮助下走过来的。那些战友们,大多数我都记不得名字了,可是,他们的救命之恩,我至今不能忘怀。

  有一次,我已经饿了两天,身上没劲儿,生病掉队了,真想坐下歇歇。这时候,有个同志就是紧跟着我,还挺严厉,催着我必须走下去。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一旦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可是,我最后饿得实在爬不起来了,我说:“不走了。”他看看我,手伸进粮袋抓呀抓,半天,一把炒面送到我的嘴边,我吞下去,又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最后终于走出了草地。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最后的一把炒面,像生命一样珍贵啊,这战友情谊,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

  到了四川以后,我给师政委当警卫员,也跟着部队参加战斗。有一次,我们在前沿阵地坚守,敌人冲上来了,我们的预备队却没上来,师政委派出一个班过去支援,我看见一个炮弹落下来,七八个同志倒在血泊之中。我也随后冲了过去,不料,子弹飞来,穿透我的小腿,我倒在地上,眼看敌人冲上来了,我感觉那刺刀光芒都临近了,可是偏偏怎么也跑不动,危急时刻,一个前两天刚负伤、头上还缠着绷带的战友冲过来,背起我就跑,我的亲爱的战友,再次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5. 爬雪山,宣传队战友缺氧打快板

  我老伴高余屏也有类似的经历。长征的时候她是卫生员,才十四五岁,刚刚放开裹着的小脚,脚早走得烂了,眼睛也发炎看不清东西,她们班长就替她背着枪,一路牵着她走。

  我们爬雪山的时候,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寒冷、饥饿、呼吸困难,大家都低着头,艰难得说不出话,可是,就在我们身边,宣传队的同志们一边跟我们一样地走着,一边打快板、唱歌,鼓励大家振作起来继续向前,那种精神,真是战天斗地,感人肺腑。

  ……

  说着说着,老人激动起来,眼角亮晶晶的。他告诉记者,在以后的人生路途中,他挨过整,受到过很多挫折,但是,一想到长征中的那些好战友们,一想到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所有的磨难,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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