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淅淅沥沥见乡愁

　　■文/桂岭

　　来特里尔三年了，这座德国最古老的城市，在秋雨中显得更加古典和安静。就像这安安静静流淌的摩泽尔河。

　　我钟爱下雨天。这样的钟爱，被多雨的特里尔拉得绵长而悠然。

　　尤其是暴雨快要来了啊，我会停下手边的事，把窗户开到最大，专心等待欲走还留的秋天夹着雨点劈劈啪啪落下来。白天太阳还好好的，好得人蠢蠢欲动无事也想到外头去走、去晒。肯定是晚秋在初冬面前要争一口气，又争过了头，收不回来，反倒欢喜得大家短袖短衫地甩胳膊，城里的咖啡座又要满当满当铺到建成于公元前16年的街上来。想着，想着，我把晾在窗台上晒的几床被褥收了回来。

　　德国的雨，总是这般莫名地来又去，片刻即至，旋尔即走，在外面碰到了，也不急着往公寓赶，躲到屋檐或是果树下，抬头数着灰色云朵的脚步。到了秋日，夜里的雨就多起来，淅淅沥沥地像乡愁，失眠的时候屏息着在黑暗里听着，想着上海湖南路上淋着雨的梧桐叶子，慢慢也就睡着了。

　　终于盼到妈妈来探我。我们一起去大学图书馆，我做着数学题，妈妈在楼下的阅览室看《人民日报》海外版。有一天回家，外面下起大雨，我们坐在衣帽储物间的沙发上吃着带来的洋桃和白煮鸡蛋，静待着雨点小下来。门缝里吹进来凉风，我拉着妈妈的手一路奔往自动售卖机，买一杯热可可喝。两个人犹豫不定是坐车还是冒雨走回，就在大学超市的屋檐下耽搁。

　　只见小草们早被修草机压成平顶，花儿!见到你们，只余微笑。告诉我，是哪一阵风播下的种子让你们这般遍地炫耀着翩翩舞姿？又是哪一阵细雨沙沙让你们这般朵朵绽放笑颜？如此尽情兴性地美好着，肆意着，不知生命哪一个片断是可以比拟的。小径边还有个秋千架子，有一次我坐在上面晃着，一位老太太经过停下来问我，亲爱的，年轻是否就是快乐？

　　傍晚，其实已八九点钟光景，花儿累了睡了，歪着小脑袋，不见鸟儿在树丛里钻来钻去，也不见各家的狗儿都趁这个时间出来溜达小解，嗅来嗅去……

　　眼见雨越下越大，天色忽暗忽明，妈妈哼起年轻时候的歌，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去坐车。前面的大路口似乎有事情发生，我们坐在车站小亭，望得见往山上开的车都缓缓绕道而行，我们只是这样坐着，闻秋雨的味道。看胖头胖脑的“大公交”是否已转过弯来，并不担心时间悄悄溜走。想到回家可以冲一个热水澡，吃热吞鱼，喝几口麦芽啤酒了，我真想跳上车。突然想起：1818年5月5日生于此地的马克思，当年可坐过这样带着浓郁历史气息的车？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