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青春感悟

　　乔宗玉

　　一个班能有一两个成“腕”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的表演系学生或因生计、或因机遇，有的早早离开这个行当，有的辛劳一生也不过在舞台、荧屏上跑跑龙套……

　　秋天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近了，白露为霜，夜风微凉。12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季节里，我提着大大小小的行囊，从长沙坐火车到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念书。那个时候，大学没有扩招，戏剧学院的学生并不多，大约总共也就合着人家综合性大学一个系的人数，所以，彼此很快就眼熟。

　　当年“上戏”就两座四层楼高的宿舍楼，一座是男生楼，一座是女生楼，彼此不许进入。楼下是铺着紫藤花架的小花园，有石桌、石椅。秋风习习，月朗星稀，常有同学在这里谈恋爱，或是谈艺术，恰如伊甸园般浪漫。最让我瞩目的一道风景，是表演系男生与女生在窗台前用醇正的舞台腔问候对方，声音是那么洪亮，吐字是那么清晰，不愧是经过严格台词训练的啊！

　　与我一层楼的表演系女生已经大四，马上就要毕业，忙着在外面拍影视剧或找工作。只有在晚上，我才能见到她们忙碌的身影。有一天夜里，在洗漱间，我正刷牙，只见她们班一个白皙丰腴的烫发女生嚷道:“我决不接农村戏！太苦了！”旁边有当时她们班最为看好的一位“青衣型”女生连声应和。后来，那个烫发女生分配到了一所综合性大学艺术系当老师，离演艺事业渐行渐远，基本悄无声息；而那位“青衣型”女生，虽然也演了不少影视剧，包括当年她自己不愿意接拍的农村戏，依然半红不黑……

　　那年秋天，大四表演系开始排演毕业大戏。某次独幕剧汇报演出，萨特经典之作《禁闭》中，女同性恋“伊内斯”扮演者出色的表演，赢得大家好评。“伊内斯”平素为人低调，文文静静，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经常骑着辆小单车，穿行在马路上。不注意的话，你不会觉得她是个极尽风华的演员。据说她的父亲是沪上有名的篆刻家，她自己也十分精于此道，大约篆刻艺术使她更能平心静气地对待人生吧。而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她在屏幕上，依旧是那种嫩嫩的声音，一脸无辜的纯情，然而，岁月仍然不可避免地在“伊内斯”脸上留下印痕……

　　弹指刹那，12年前无忧无虑的少女们，一朝各奔东西，“各自须寻各自门”。时常，我翻开“上戏”同学录，就表演系的同学来说，一个班能有一两个成“腕”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的表演系学生或因生计、或因机遇，有的早早离开这个行当，有的辛劳一生也不过在舞台、荧屏上跑跑龙套……“花开一时，草长一世”，但愿“各自保平安”！

　　图: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