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世界，等您来打破“寂静”（图）

　　在“十一五规划”中，太原市政府提出，要求采取盲文、手语、字幕、特殊通讯设备等辅助技术或替代技术，为残疾人无障碍接受和传播信息、交流、参与社会生活创造条件。然而，目前聋哑人依旧缺乏同外界正常沟通的渠道———

　　太原市政府提出，要大力推进城市无障碍设施建设和信息交流无障碍建设。相信终究有一天，所有聋哑人能和听说能力正常的人们一样，完全生活在同一片爱的天空下。

　　这是一个无声的世界，一切交流只能通过手势或纸笔辅助完成。

　　这又是一个美丽的世界，2005年春节联欢晚会，由数十名聋哑人奉献的“千手观音”，令亿万电视观众潸然泪下。

　　可能这还是一个无助的世界，由于公共服务领域的手语推广体系远远不够完善，时至今日，聋哑人依旧缺乏与外界正常沟通的渠道。而这个群体，仅太原就有至少两万多人。

　　10月20日至22日，记者走入无声世界，体验、聆听他们生活中的种种无助。

　　目击离了翻译他们寸步难行

　　自幼丧失了听力的小倩今年12岁，是太原市聋人学校的四年级学生，在这所学校，还有380多名像她一样不幸的同学。学校配有7名生活老师，专门陪这些同学上街购物、求医看病……但是，他们真正步入社会后又将如何生活？学校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他们的自立能力。

　　2006年10月20日，上午9时30分，小倩在记者陪同下来到太原市迎泽医院就诊，这是离学校最近的一所医院。

　　正值周末，医院里病人不少。没有挂号，也没有咨询任何医务人员，小倩径直来到内科就诊———她记得每次感冒时老师都带她来这个房间看病。

　　进去后，小倩一言不发，默默站在病房的一个小角落里等候召唤，20多分钟过去了，许多比她晚来的病人都已离去，她依然还在固执地等待。

　　终于，医生发现了小倩还在墙角里站着，抬手唤她过来。

　　“怎么了，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医生笑容可掬，连问数声，但小倩不知道医生说些什么。经常接治聋哑学校病人的医生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环顾四周，“怎么，没人陪她来吗？”

　　见无人应话，医生给小倩递过纸笔。“我生病，头晕，看病”，小倩写道。

　　拿过纸条，医生开始用笔和她“对话”：“流鼻涕不、恶心不、大便怎么样……”双方艰难交流后，医生才确定这个小姑娘是感冒了。期间，不时有久等的病人非常不耐烦，“怎么这么慢呀？”察言观色，小倩隐约觉得周围的人似乎是在议论自己，手一哆嗦，体温计摔到地上，碎了。

　　医生又找出一个新体温计递给小倩。这次，混乱的小倩又将体温计放错了位置……为看一个感冒，医生和小倩前后耗了一个多小时，写满4张医用便签。

　　学校老师后来说，如果由他代替小倩交代症状，看病过程将会缩短许多，但许多聋哑同学，因为不愿麻烦别人，甚至不愿去医院就诊，有病就硬撑着。

　　实录纸笔沟通自己着急别人费解

　　郭剑（化名）今年27岁，大学毕业后在聋人学校任教。在这个无声世界中，他算是最容易与外界沟通的人，即便如此，与许多聋哑人一样，郭剑出门必带三件随身物品：纸、笔、手机。靠这“三样宝”，郭剑等可以与别人进行联系，只是麻烦了些，每3个月就能写满一个16开的笔记本。

　　去银行存取钱，要存多少、取多少都可以写在纸上。但是，他听不到请输入密码的提示语言，经常站在营业窗口前发愣。

　　去医院看病，有一次，他拿纸条向医生询问内科在几楼，医生抬手给他指了指楼上，他只好在各楼层四处乱转。

　　坐车，无论是公交车、长途车或火车，都是用语音提示站名，常常是车辆已经到站，聋哑人看到站牌才急急忙忙从座位上起身。伸出左手，拇、食、小指直立，手背向外比划出一个山字，右手同时横立指尖朝左指代表山西，指尖朝右则代表山东；一只手的食指在空中写个太字，另一手拇、食指捏成圆形，这是说太原……这样“晦涩”的动作，谁懂呀！

　　在商店买商品，要啥指啥需要商店正好有这个商品摆在显眼位置，而且，不说话就拿起人家的东西看，一不小心会被商家误认为小偷。今年4月，太原市聋人学校的一名学生，在外出购物时就曾遭遇这样的尴尬。

　　外出旅游，郭剑只能走马观花。想请导游讲讲？放眼全国，有几个导游会手语?

　　“手语是聋人世界里最动听的语言，是他们连接社会的桥梁。”据太原市聋人协会王兰强主席介绍，为方便聋哑人与外界沟通，早在上个世纪50年代后期，中国聋哑人福利会就修订出一套《聋哑人通用手语草图》。1979年，中国盲人聋哑人协会又将原有的四辑修订为两辑，定名为《聋哑人通用手语图》，1987年《聋哑人通用手语图》易名为《中国手语》。1990年，中国聋人协会编辑的《中国手语》工具书正式出版发行，1994年又组织编写、出版了《中国手语》续集。至此，手语已经逐步趋于规范，基本可以充当起桥梁的作用。如今，大多数聋哑人已能使用较为规范的手语进行沟通。

　　“但是，桥梁的这端修好了，可听说能力健全的人们却还待在桥梁另一端”，提及此事，太原市残联的工作人员都感到非常无奈。

　　行动社会齐努力收效仍显缓慢

　　对于语言残疾者，政府一直在竭尽所能给予最大限度的帮助。

　　仅“十五”期间，太原市就在主要街道安装盲人标识站牌384块。在“十一五”规划中，太原市政府提出，要大力推进城市无障碍设施建设和信息交流无障碍建设，要求采取盲文、手语、字幕、特殊通讯设备等辅助技术或替代技术，为残疾人无障碍接受和传播信息、交流、参与社会生活创造条件。从今年4月开始，残联在全市各窗口单位推广普及手语的工作已拉开序幕。截至目前，残联系统工作人员的培训已经结束，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基本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手语。而在原计划的飞机场、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宾馆饭店、旅游景点、出租车、医院等重点部门，这项工作依然开展缓慢。

　　“其中主要的原因，还是人们对此认识不足。”据悉，早在1993年，太原市残联就已开始陆续进行手语的社会普及教育活动。10多年过去了，目前接受过手语培训的单位仍然屈指可数，只有五一大楼、火车站、公安、交警、公交，以及几家银行，而且效果也不明显。至于医疗系统，除山西中医学院对学生开展这门课程外，其他医疗单位对此无人问津。

　　建议在部分医院设立手语门诊

　　据太原市残联的工作人员介绍，作为一门特殊语言，手语学起来并不困难，常用手语半个月就可以学会，但由于使用频率很小，不容易记住。就目前而言，在全社会推广手语难度很大，不容易快速见效。

　　从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绝大多数聋哑人反应最为强烈的，主要在于看病难。目前全国听力语言残疾者达2057万人，而全国有各类医院1.7万多家，我国绝大多数医院都没有配备手语翻译。为此，在今年的太原市政协会议上，政协委员王成庆曾专门提案建议在部分医院设立手语门诊。

　　一位接受记者采访的医师就此事认为，聋哑人看病难由来已久，他本人也经常碰到，但却爱莫能助。他说，如果让医生为了帮助聋哑人而自费学手语，实际操作的可能并不大，最好是有关部门设立一个培训机构，业余时间免费培训，或者培训一些义工，业余时间去医院帮忙。

　　除了看病，出行也是聋哑人屡屡为难的一个问题。他们呼吁：既然铁路、公路等部门能够专门开设“学生窗口”售票，为什么不能再专门增设一个聋哑人通道，并增加一些便于他们看到的提示标志？至于购物及其他公共服务部门和行政窗口，他们希望，在目前全面推广手语还有很大难度的情况下，能否考虑先划出几个窗口进行专门服务。

　　本报记者李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