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那些曾经叫过“白露”的女孩

　　乔宗玉

　　前些日子，在网上看到某青年女演员的专访，她说道，在戏剧学院读书时，一位剧坛前辈就称她天生是演“陈白露”的命！那位女演员瘦削窈窕，小巧的瓜子脸，眉目含春，确实很有旧时代高级交际花的韵味。只不过，我觉得能够扮演曹禺话剧《日出》中的“陈白露”的女演员，应该还有些知识女性气质，毕竟“陈白露”也曾经是女中的高材生“竹筠”

　　《日出》作为经典话剧，一直是各个艺术院校、话剧院团保留剧目。我曾就读的上海戏剧学院，也不例外。印象中，比我高两届的表演系同学的毕业大戏就是《日出》。那年夏天的傍晚，我正浸润在校园里淡淡的丁香花的芬芳中，忽然，随着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一个穿着红色鸡翼袖旗袍、化着浓艳妆容、一头波浪烫发的表演系女生跑到我跟前，用她那响亮的嗓子问道：“同学，请问现在几点钟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看看表，告诉她六点半了。她忙道了声“谢谢”，马上往剧场方向狂奔去，全无旗袍美女典雅的风范。我回过神来，才想起今天是表演系毕业大戏《日出》首演，刚才那女子估计是今晚的“陈白露”吧。那个女演员虽然长相比较大气，不过委实没有什么风情。事实上，这个“陈白露”毕业后，演出的更多是朴实的村姑，而且颇受好评。不管怎样，演员总是受自身外型、气质局限，能够聪明地找准自己的戏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表演系毕业大戏角色一般都采用A、B组制，那一届扮演“陈白露”的另一个女演员，是一个典型的“上海乖乖女”，娇憨而纯情。尽管她把头发也烫了，还挽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可她粉粉的小圆脸依然显得那么稚气可掬，让我们觉得“陈白露”变成了一个“洋娃娃”。

　　有意思的是，一次演出完毕，“乖乖女”乐呵呵走出剧场，迎面开来一辆“大奔”，她误以为是某大款意图接近表演系女生，忙使劲挥手，急忙道：“找错了，不是我呢！”车内人自然也就没好意思出来搭讪！换作舞台上的“陈白露”，又该如何妩媚妖娆地应付呢？

　　“乖乖女”毕业后留校任教，时常带着比她小几岁的学生们在草坪上，“咿咿呀呀”地练台词。我想，这也许是她比较好的一种人生选择吧！俗话说，“人生如戏”，“竹筠”也好，“陈白露”也好，不过是一念之差，不是么……

　　当年，在学校陆陆续续演过“陈白露”的女孩子们，不乏天生丽质、表演不俗的。有的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艺术理想，脚踏实地地演着一部部作品，渐渐崭露头角；有的毕业后却没遇上好的机遇，又不甘贫寒，生生成了现实生活中的“陈白露”！恍惚经年，我无意遇见曾经的一位“陈白露”，方三十余岁，已经面容憔悴，肤色黯淡，了无当日之清新、明丽……她还在紧紧抓住青春的尾巴，拼命从“潘月亭”、“金八”们手上赚点碎银子，买豪宅买名车……

　　谁知道“陈白露”的明天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