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爆炸抢劫银行案主犯庭审纪实:拒绝律师辩护

　　11月9日，轰动全国的“1·18爆炸抢劫银行运钞车”主犯张显光，在沈阳市中法经过4个半小时的公开审理，审判长终于敲响了法槌：恶贯满盈的张显光被法院以犯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爆炸罪、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市民听审 就想看看恶魔什么下场

　　早8时30分左右，沈阳中法的大门前聚集了许多要求听审张显光案的群众。“我们真想亲眼看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个什么下场！”议论纷纷的市民争相领取旁听证。50多岁的赵先生是本报的忠实读者，他带着女儿早早来到法院，并率先领到了听审证。由于名额有限，未领到旁听证的群众则涌向法院2楼的走廊，准备在法庭门外听审。

　　8时50分，押解张显光的警车开进法院，张显示被直接带到羁押室。记者从一名押解张显光的法警处了解到，当天早上，张显光特意刮了胡子，从看守所到法院的路上，张显光始终一言不发，他面无表情，两眼一直默默地望着车窗外。此时，法院9号法庭外，聚集着数十名准备听审的市民，从四面八方赶来的20余家媒体记者早已把“长枪短炮”对准了法庭入口。记者在旁听席上仔细寻找，始终未看到张显光母亲和儿子的身影。

　　公诉罪状 十六年九起惊天血案

　　9时，审判长高建国宣布：“传被告人张显光到庭！”随着镣铐声声作响，身披囚服的张显光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法警带上法庭。依然是那张冷漠的脸，张显光看也没看旁听席一眼，就上了被告席。

　　从公诉人宣读起诉书中，人们听到了张显光罪恶的一生。

　　张显光，1965年出生，小学二年文化，捕前住黑龙江省鸡西市城子河区红房委十一组，1985年曾因扒窃被劳动教养3年。

　　血案1：1990年4月27日，张显光在鸡西市城子河区因琐事与冯某发生口角，张显光将冯某刺死，自此被公安机关上网通缉，开始了亡命生涯。

　　血案2：1999年11月13日，张显光三兄弟携枪支、尖刀及铁锤尾随哈尔滨个体鞋业业主侯某至道外区升平街，张显明用铁锤猛击侯某头部，抢走现金1950元。

　　血案3：1999年12月18日，张显光与张显辉在哈尔滨市道外区一海鲜个体业主楼下，张显辉持猎枪将韩某打死，张显光持枪将张某(女，18岁)、田某击伤，二人抢走人民币10万余元。

　　血案4：2000年1月28日，张显光三兄弟开枪打伤哈尔滨两名海鲜市场业户，抢走人民币15万余元。

　　血案5：2000年12月29日，张显光三兄弟与李彦斌在沈阳市大东区一烟行个体业主家楼下，张显明用猎枪将李某杀害，抢走现金2.7万元。

　　血案6：2001年1月9日，张显光三兄弟在沈阳市东陵区方家栏抢劫个体车主李某的出租车，张显辉、张显光持刀将李杀害。

　　血案7：2001年1月10日，张显光伙同其弟，在东陵区泉园小区邮政储蓄所持枪抢劫，将2名运钞人员打成重伤，抢走现金80万余元。

　　血案8：2003年1月18日9时许，张显光三兄弟与李彦波在沈阳市新城子区怪坡附近，将面包车司机张某杀害并抛尸，随后将车开走。

　　血案9：2003年1月18日17时许，张显光等人在沈阳市商业银行辽沈支行第一储蓄所门前引爆自制炸弹，并向储蓄所人员开枪，造成4人死亡、5人重伤，抢走巨款220万元。

　　当庭判死 他以“悔过”上诉

　　当庭喊渴 大声拒绝律师辩护

　　庭审刚开始，两名被害人的家属纷纷提起民事赔偿。被害出租车车主李某的妻子陶女士提出64万元的索赔后，指着张显光哭喊道：“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被害面包车司机张某的老父亲也提出了38万元的赔偿。随后，公诉人就起诉的每一起犯罪事实对张显光进行了询问。对于1990年杀害冯某的案件，张显光平静地辩称：“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他在我后面用锯扎我，我才用刀刺他的……”

　　“刺了几刀？你身上平时带刀干什么？”“不知道，当时喝酒喝多了，刀是我用来在夜间防身的……”张显光没等说完，就大声对法官说：“我渴，给我点儿水喝行不？”法警将一瓶矿泉水递到张显光手里，张显光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公诉人针对张显光的每一项罪名都予以一一举证，法庭还动用了大屏幕投影设备。当公诉人问及“为什么抢劫鞋城业主”时，张显光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为什么，就因为她有钱！”

　　轮到张显光的辩护人质证时，辽宁长风律师事务所的梁守仁律师刚刚开口，就被张显光厉声打断：“你闭嘴吧！我不用你辩护……我在看守所里就和你说了，我早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张显光微微起身：“审判长，我有个要求，我不用他辩护！”张显光的眼里，竟流出眼泪。

　　连声长叹 每次作案都精心策划

　　对于指控和每起犯罪的举证，张显光都没有异议，他承认每次作案都是有计划的，他和兄弟们把抢劫的目标都定位为“有钱人”，在实施抢劫前进行跟踪盯梢。在摸清目标人的生活规律后，才会作案。

　　公诉人在询问张显光等人于2000年12月29日，杀害沈阳市大东区一烟行业主那起案件时，张显光表示：“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抢了多少钱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到沈阳来？”公诉人问。

　　“唉——”张显光长叹了一口气：“我是怕哈尔滨警察抓我……”他的后背微微抖了一下，脚镣也跟着哗哗作响。在核实张显光等人在泉园小区邮政储蓄所抢劫运车一案时，公诉人问：“你们买胡椒粉做什么用？”

　　“为了刺激警犬的嗅觉。”

　　“抢了多少钱？”

　　“我知道有70多万吧，唉……”张显光再次叹气。

　　“1·18抢劫爆炸银行运钞车时，谁提出用爆炸的方法？”

　　“是我……”张显光又长叹了一口气。

　　“炸药装置是谁做的?”

　　“我……我们还做过好几次试验……”张显光又连叹了两声气。整个庭审中，张显光对所犯罪行全部承认，并没有当庭翻供，他前后长叹了14声，有时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争议焦点 “1·18案”应以何罪论处

　　公诉人对张显光犯罪事实核实举证后问道：“你想没想过投案自首？”“想过……”张显光回答。

　　“这几年里你想过什么？”

　　“我想的很多……我对不起被害人，他们很无辜，都是平民百姓。我没有什么能赔偿他们的，我只有一死……”此时，张显光的语气很沉重。

　　法庭进入辩论阶段时，主审法官向张显光问道：“你有什么为自己辩护的？”张显光表示：“我没有什么辩护的。我认罪，但我没乱杀无辜……”张显光的辩护人对检察机关指控张显光抢劫面包车杀害司机的行为以故意杀人定罪提出了异议。律师认为，张显光主观故意是为了劫取车辆，而不是害命，应以抢劫罪论处；同时，张显光抢劫爆炸银行运钞车也不能以爆炸罪定罪，律师强调，爆炸只能是被告人抢劫行为的一种手段，其针对的只是运钞车，而未过多地危及公共安全。律师提出，“1·18抢劫爆炸银行运钞车案”应以抢劫罪定论。对此，公诉人与张显光的辩护人展开了唇枪舌剑般的辩论。中午时分，庭审仍在激烈地进行着。

　　13时20分，庭审接近尾声，被害人家属的情绪依旧很激动，关于对受害人经济赔偿的问题仍是他们最大的关注点。“请法院判他绞刑！”被害出租车司机李某的妻子当庭提出了如此的要求；而被害面包车司机张某的老父亲则用颤抖的语调向法庭请求：“要以命抵命，如果他没有赔偿能力，就拿他的器官赔偿！”

　　最后陈述时，张显光显得很沉默：“我没有可说的……”13时30分，审判长宣布案件审理结束，一小时后宣布审判结果。张显光被带出法庭时，他悄悄地往旁听席上瞥了一眼。

　　被害家庭 挥之不去的苦难

　　记者利用休庭阶段，采访了几位被害人的家属。被害面包车司机张某的妻子张伟杰哭着从怀中掏出写给死去丈夫的信：“老公啊，你是否泉下有知，你看到我这3年多来的痛苦了吗？今天我和你说一声‘你的仇人终于落网了，他这会儿正等着法庭的判决呢！”张伟杰向记者哭诉，她家住在郊区，靠种地为生。丈夫在世时，家中老少五口，都靠丈夫开车拉脚养活。自从丈夫被害后，儿子就辍学在家，年迈的公婆只能外出打工。“家里没钱供孩子念书，孩子就不愿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和爸爸在一起的情景！”

　　“我们最不愿过的就是冬天，因为他就是在这个季节被害的……”被害的哥李某的妻子陶岭红肿着双眼说：“女儿没了父亲后，变得少言寡语……”陶岭丈夫被害时，那辆出租车刚买了5个月，钱都是和亲戚朋友借的，到现在也没还上。目前，陶岭只能四处打工，和16岁的女儿艰难度日。

　　死刑面前 竟以“有悔过”上诉

　　“传被告人张显光到庭！”14时30分，张显光一案经合议庭合议作出一审宣判。此次被带上法庭，张显光一反上午时的常态，用力将头扭向旁听席，努力地搜寻着。

　　审判长高建国再次敲响法槌：“被告人张显光目无国法，为劫取钱财，在银行储蓄所门前引发爆炸物，危害公共安全；两次抢劫银行运钞车营业款，为获取作案工具故意杀人；多次持枪、持械拦路抢劫公民财物；致7人死亡，4人重伤，7人轻伤，抢劫数额特别巨大，犯罪气焰嚣张，手段极其残忍，情节特别恶劣，后果极为严重，社会危害极大，公诉机关指控的罪行成立。被告人张显光在共同犯罪中系主犯，应从重判处。被告人张显光犯爆炸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抢劫罪。对其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同时，赔偿原告人的经济损失。”

　　宣判后，张显光竟以“自己有悔过表现”为理由提出上诉。张显光被带下法庭前突然向审判长大喊：“我有话和你说！”当法警押送张显光离开法庭前，旁听席上跑来一名戴口罩的妇女，她跑到最前排两眼含泪向张显光望去，张显光也停下脚步，与女子深深对望。张显光被带下法庭后，神秘女子立即回避记者的采访，掩面快步离开法庭。

　　内心深处盼望儿子的来信

　　张显光被带到羁押室后，因“有话要和法官说”，审判长高建国来到张显光面前。此时，张显光的情绪异常激动，与法庭上判若两人，第一句话就是：“听说律师给我带来一封我儿子写给我的信，你有没有收到？”高建国回答：“律师并没有把信转交给我。”出人意料的是，张显光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竟大声呵斥法官。在法警的制止下，张显光的情绪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当天，张显光被押回看守所。等待他的，将是法律公正严明的惩处！

　　(来源：沈阳网-沈阳晚报，记者 王野郊 王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