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频遭恶搞　夫子绝不低头

　　一雕塑者用橡皮泥制孔子像 面部老泪纵横

　　橡皮泥做成的孔子全身像，面部老泪纵横，几位观众走上前，轻轻抹去他脸上的眼泪……媒体报道，近日一位名叫金峰的雕塑者在博客上发布作品《孔子哭了！》，引起众多质疑。记者在金峰博客的照片上看到，被“擦过泪水”的孔子面部，则变得有点“惨不忍睹”。发布后才一天多的时间，有两万多“观众”观赏，评价不一，有观点称金峰在恶搞孔子

　　一个伟人寄托于身后名的是其思想的流布，而不是相貌的塑造。孔子说过，“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论语·卫灵公篇》）。如何能没世而名称焉呢？儒家有所谓的三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却无“立貌”之说。孔子对自己的形象设计不屑一顾，曾对得意弟子子贡说：“形状，末也。”所以，在整个古代关于孔子的描述中，哪怕是最不靠谱的传说中，也很少描绘孔子的相貌，以至于“中国的一般的人民，关于孔子是怎样的相貌，倒几乎是毫无所知的。”（鲁迅语）

　　《史记》中的《孔子世家》洋洋洒洒一大篇，而关于孔子的长相，却说得很少。在解释孔子的名字时，司马迁说了这么一句：“生而首上圩顶，故因名曰‘丘’云。”这应该是孔子相貌的最大特征。所以，当所谓的孔子标准像发表出来时，我首先看老先生的头顶是否像倒扣的屋顶，结果大失所望。设计者们出于避讳心理，自以为是地既删且加，从而弄成了现在这副“仪表堂堂”的标准像。只可惜，我们没有看到过历史书上有关于孔子乃美男的记载。被孔子的后代如孔子研究院副院长孔祥林之流引用来证明孔子乃美男的，是《论语》里的这么一段：“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这是孔子最背运的一段经历。子贡把老师说成额头像尧，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产（春秋时期郑国风度翩翩的相国），可能只是在安慰老师。现在有人居然拿这样涉嫌拍马屁的话当真，恐怕连孔夫子自己也不答应。对于“谓似丧家之狗”，孔子倒欣然笑曰：“然哉！然哉！”夫子并没有受惊，其幽默坦然却跃然纸上！孔祥林们一心只想往孔子脸上贴金，却不管老爷子接不接受。孔夫子若活到今日，面对断章取义、歪曲自己形象的不肖子孙，定当举杖打其屁股。

　　有网友猜测金峰是对网上走红的“国学辣妹”表示不满——“以振兴国学为己任的女大学生连孔子也勾引，老夫子岂能不哭！”一见女大学生的大胸脯，老头子就会哭吗？荒唐的逻辑！他老人家又不是没见过美女？南子是卫灵公的宠妃，被朱熹定为“淫”妇；孔子连南子都见过，而且是南子主动要见他的。南子的胸脯是否大，历史没有记载。不管怎么样，孔子是经受过美色考验的。可见，以色是诱不了孔子的。谁要想在孔子和国学之间画等号，就得别求他法了。然而，国学到了今天，居然要由女孩子的胸脯来力挺，国学家们倒是应该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了。

　　假如孔子知道自己被塑造成了一个“哭哭啼啼的糟老头子”，他会哭吗？在历史上，孔子的形象被严重丑化过。如有人说，他有“七露：唇露齿，眼露睛，鼻露孔，耳露窿”。谁要是尊容如此，真可谓“其丑无比”啊。在南宋宫廷画家马麟笔下，孔子突额凹目，鼻准丰厚，牙露唇外。也被画得像个怪物。已经2556岁的孔子什么没见过？怎么会动不动就要哭？！

　　不管是美化孔子，还是丑化他，还是想把他“弄哭”，都是因为对他缺乏了解。好在他不是“常戚戚”的小人，而是“坦荡荡”的君子，“人不知而不愠”。所以，我敢断定，纵使遭遇恶搞，孔子也不哭。

　　北塔（中国现代文学馆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