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伪"权力的稻草就压垮了制度的"骆驼"

　　作者：李强

　　山东齐河县警方侦破一起案件，今年以来有33人通过假冒的县委书记签名，进入该县各个党政机关。经查证，只有小学文化的无业游民时国祺，雇用他人仿冒县委书记的签名，不仅把自己和妻子安排进了审计局和劳动局，还收取他人钱财将多人安排至党政机关。（11月15日新京报）

　　面对这样一则极具制度反讽性和现实尴尬意味的新闻，很多人习惯于将认识和析解的关键词对准诸如“无业游民”、小学文化、仿冒签名之类，似乎惟其如此的悬殊背景落差，才能表现和反衬自己的疑惑、现实的荒诞以及相关体制生态的苍白贫血。但在笔者看来，这些情绪反诘远未及要害，从根本意义上说，这样的事态、现象呈现，甚至没有那么一点荒诞黑色调。不是吗？如同一个“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偷儿，在一块他最陌生的地域，只凭一把仿造的“万能钥匙”，即出入无禁、如履平川，以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姿态，三十多次背出了制度深闺里的“待嫁女郎”。

　　问题不在于这块制度腹地的安全保障体系的设计，是否时时具有针对性或尖端性，而在于，我们为何能容忍并最终“臣服”于“万能钥匙”式的制度开启方式？尽管这一开启方式从未曾以阳光逻辑的名义被公诸于众，可它的内置当量似乎足以威慑和“降伏”所有的阳光法则；最蹊跷的是，这把“万能钥匙”似乎连“徒法”、“徒形”的基本规则和轮廓都懒于勾勒，它通体只写着几个含而不露的大字：听令。放行。所有的下游程序环节注定将望风披靡，没有谁仔细咂摸过这一“万能”规则的价值逻辑：它为何能在白纸黑字的规则丛林中超拔而出？制度的“门卫”、职位的“女郎”、利益的“娇娘”为何命定被其一网打尽？

　　这绝非一个不解之谜，可日复一日的现实总在它的万能隐喻面前束手无策，哪怕这个“万能”的载体常常只是一根稻草，权力意志和权力隐喻的稻草！或许，正因为它附体于权力符号、身份代码之上，它避免不了时效性、区域性的“有效期”宿命恐慌，因而才会更冲动、更频密地散发这一权力“画符”。可对于阳光秩序、规则而言，对于一地的民众而言，只要这一权力表达方式存在，它必定会任复一任、人复一人的传递下去啊。在民众的眼里，它的万能诉求性和依附性也就再难动摇了。即便它仅是荒诞、悖逆的秩序稻草的形状，却依旧被无奈的民意追逐和“供奉”，这是怎样的一种价值秩序的悲哀啊。

　　在偷儿的伪权力画符、权力稻草之下，制度的“骆驼”是如此弱不禁风。基于民主、法治建构要义的制度规范之遗憾、创痛，莫过于此。应当说，我国现行的关于公务员选拔、录用、考核的原则要求与程序标准，以及与之配套的组织、人事管理规则，是较缜密和明晰的，可即便如此，它在诸如县乡一级的行政基层秩序格局上的被虚置、被软化现象仍较为普遍，这也是伪权力画符能恣意得逞的原因所在。当所有的秩序规范被格式化和图纸化，执行和监督的法则形同稻草人时，权力的画符将混淆、颠覆秩序与制度的审美认知视野，一切阳光的行为逻辑将变得阴郁和诡秘，所有制度的“骆驼”将脆弱如草。对以“一把手”决策为代表的权力中心主义和行政集权、错位滥权现象，确实到了必须大力革弊和纠校的时候了。

　　审稿：蒋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