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和为贵”成了学术腐败的帮凶

　　11月15中青报以整版篇幅披露了广州体院院长许永刚的“学生门”事件。许2006年公开发表在自己担任副主编的《广州体育学院学报》上，署名为第一作者的论文《中国竞技体育利益格局衍变的研究》（“国家体育总局社科基金资助项目课题”），6100余字中有近5000字与2000年公开发表的《中国竞技体育的利益分析》几近于完全一致。文中也有将“其一”改为了“首先”，将“有形手”改成了“看得见的手”，但这种改变亦是屈指可数。

　　如此拙劣的剽窃术，实在令人不齿。然而，一向为舆论抨击焦点和热点的学术腐败，远未想到会受到集体性的冷漠。16日上午10时半，笔者搜索了人民观点、新华网评、搜狐日月谈、东方评论、南方时评等多家评论网站，均未能看到相关的评论文章。仅红辣椒评论刊发了练洪洋先生的《请问许教授：你的“坦荡”从何而来》一文，聊胜于无。笔者殊为不解，仅仅是学术腐败日甚一日让时评人和媒媒产生了审丑疲劳？又仔细阅读了相关报道，惊奇地发现，《中国竞技体育的利益分析》的第一作者，现湖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院长李艳翎的态度出人意料。一再声称，“我们自己处理，以人为本，和为贵”，不希望把事情搞大，“不需要这样上纲上线”。既然受害者本人都那么大度能容，作为局外之人再说三道四，反倒有干涉“内政”之嫌了。于是，大家只好默不作声，哑口无言。

　　不能不说，以和为贵，和稀泥，低调处理，不“上纲上线”正成为学术腐败可怕的帮凶。“这是我们学术圈内的事情，外人搞不明白”。在这儿，“学术”则成了一块遮羞布。以“学术”为幌子，掩盖着基本的是非美丑判断，起码的学术道德和游戏规则。抄袭剽窃被列入十大学术腐败之首，然而，对与自己的学术雷同达80％以上，且不见诸篇末的参考文献的典型剽窃行径，李表示“是不是雷同，我们不要去做那个结论，我们只能说要在角度等方面进行考虑”。

　　“我们自己处理好不好，你就不要介入了？”似乎论文抄袭事件，也像自诉案件一样，只要受害者不向司法机关起诉，即使第三者报了案，双方亦能相安无事，与第三者无涉。不是没有看到，而是故意模糊公开发表的科研或学术成果兼有私人产品和社会公共产品的双重属性，更不必说，许多成果是纳税人供养的，而知识产权不仅意味着维护财产权，更大的目的在于保护创造性知识成果，提升中华民族的创新能力。

　　“这种事情，国外也有，所以发生了是正常的，不值得大惊小怪。”国外有，甚至古亦有之，难道就是真的善的美的？学术腐败难道就是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必得效仿之？独创性和质量至上是学术产品的生命。而抄袭剽窃横行，假冒伪劣泛滥，不仅玷污学术尊严，而且会窒息学术生命。如此重大命题，难道还不值得拍案惊奇，关切警惕？所谓“不值得大惊小怪”，是否“入鲍鱼之肆久闻不知其臭”，深陷在“各种学术失范、不端甚至学术腐败的现象时有发生，甚至呈现出越来越让人触目惊心的趋势”的学界之中时间长了，尽管时有愤愤之情，但既已成风，也只能是无奈加感慨，从大惊小怪到见怪不惊。而“哀莫在于心死”。

　　“中国对学术界存在的不良现象，可按国际通行的说法，称之为学术界的不端行为或不良行为比较恰当”。其实在国外抄袭剽窃，纯粹是个体的、孤立的行为，而一经发现，学术界同仇敌忾，人人得以诛之，案犯的学术生涯几乎注定终止；在中国却极为普遍，院士、校长、博导、专家纷纷马失前蹄，乃至于中国被誉之为“剽窃者的天堂”。再加上学术原则和学术权力的腐败，诚可谓登峰造极。可爱的学者名流们，竟然乐意把一屁股屎称作“学术风流”，把红肿溃疡视作灿若桃花。

　　“还是要以教育为主，不要把事情弄得沸沸扬扬。”虽说以教育为主，我们至今却很少看到现任大学校长、科技部高级官员、中国科学院正副院长等公开谈论、抨击学术腐败。在学术腐败重灾区的一些院校领导几乎从来就不提学术腐败，而网站批判学术腐败的文章反复被删。绝大多数被抓获的抄袭剽窃者不但自己拒不认错，其同僚和手下的人还会为其鸣冤叫屈、说项求情。所谓“教育为主”即是宽容包庇的同义语，更不说像韩国首尔大学那样，对黄禹锡开除出校，撤销其教授职务，禁止其在5年内重新担任教授等公职，并追究其刑事责任。以至于学术盗贼“除个别倒霉蛋外，大都官照旧当，职称照提，教授照做，博导照当。

　　必须承认，个体的、简单的腐败行为能够泛滥成灾本身说明的恰恰是集体的、系统的腐败机制的存在。这种机制就包括学术界的是非混淆，圈子内的一团和气，侵权与被侵权者之间的握手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