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疯狂的石头》广州版

　　弓刀

　　看过电影《疯狂的石头》吗？看过，才会对《文昌北路疯狂找石头》这样的新闻标题心领神会。近日，广州的文昌北路因为修路，路基里露出了不少200年前玉器厂丢弃的碎玉，引得寻宝者闻风而来，多至近百人。他们深夜在昏黄路灯下精心耕耘，一有收获便卖给附近守株待兔的玉石店老板，清晨则作鸟兽散，只遗下沟壑满地、坑穴无数，令修路工程徒增

　　其实电影也罢，现实生活也罢，疯狂的并非石头，而是觊觎石头的万物之灵——人。疯狂的理由很简单，玉石能带来利益。这种利益，或者是换来白花花的银子，比如大多数玉器店老板；或者只是博得美人一笑，比如电影里声称“翡翠代表我的心”的浪荡公子谢小萌；又或者是得到尊贵者的青眼、以及由此带来的成就感或名利双收，比如春秋时那个为献璧两次遭断足之刑而献宝不辍的“和氏”……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里说的“无价”大概有两种解释，其一是指良玉鉴赏、定价之难，需要把玩者有极高的品味和素养；其二或许可理解为美玉乃自然天成，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非那可提炼、可熔化、可锻造的黄色贵金属能比，所以是“无价之宝”。再加上中国人对玉石“安魂美容养身防肿瘤”等神奇功能的迷信，从古至今，不仅王侯将相、百官群吏、才子佳人，甚至平头百姓、贩夫走卒，均对这种奇怪的石头心怀一份独特的崇尚和怜爱情愫。比如，形容某人出身不凡，西人爱曰“衔银勺而生”，我们则多云“衔玉而生”，对玉的偏爱，可见一斑。

　　只可惜，纵是美玉良材，却不免陷入世俗的泥淖之中。为攫取美玉，多少人绞尽脑汁、机关算尽、狗苟蝇营，极端者甚至不惜冲冠一怒、杀人越货、伐国屠城。《疯狂的石头》里，为偷到玉石厂那块极品翡翠，以“道哥”为首的盲流集团和以麦克、冯老板、秦秘书组成的高科技集团展开斗法，最终金刚倒地一堆泥，两彪人马死的死、伤的伤，曲终人散好不凄惨。相反，保卫科长包世宏无心插柳柳成荫，阴差阳错得到了真品，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远了，再说回文昌北路的疯狂场面。其实，烟头拇指大的碎玉要说价值多高，恐怕专家都懒得搭理。而且这些碎玉埋在地下，一直也没人在乎，如今趁着修路，“寻宝者”熬夜挖土，挣点辛苦钱补贴家用，好像也可以理解。只是，这就不免涉及到两个问题：第一，如果说这些碎玉属于文物，那么偷挖者无疑是违反文物法了，可专家又说了，这些碎玉文物价值不高，下大力气保护意义不大。保护否？抢救否？禁止私自挖采否？文物部门恐怕会有些为难。第二，既然挖采碎玉的行为破坏了路基，增加了修路成本，那么从市政园林部门角度，则恐怕要掂量掂量：若派专人值夜班看守，人力成本与路面被寻宝者破坏所增加的施工成本相比，孰轻孰重？

　　这两个问题若得不出清晰明确的答案，恐怕文昌北路还得像电影里包世宏恼怒之下对天长啸的那样，继续像个“公共厕所”，寻宝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