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出租屋故事(47) 迷途阿婆

　　9月26日傍晚，出租屋管理员钟组长像往常一样，提前来到宝安区龙华街道办景龙警区上班。

　　警区办公室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又独自流泪。“老奶奶，有什么能帮助您的？”老奶奶对着钟组长，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可是钟组长一句也听不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出租屋管理员都陆续上班了。他们尝试着用客家话跟她交流，不通；用闽南话讲，也不通；再用江西话试试，还是不通。十几种方言全用上了，还是跟老奶奶无法交流。怎么办？大家都急得团团转。

　　语言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呢？”钟组长向刚刚从外面进屋的治安员询问。

　　“哦，我们刚才巡逻时，发现了这位老奶奶，蹒跚着一会儿往前走走，一会儿又转回来看看，额头上满是汗水。”治安员叙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问：‘老奶奶，您是不是迷路了？您要去哪里啊？’老奶奶一时点头，一时又摇头，她满口方言，我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治安员只好带着老奶奶在附近转了一圈，老奶奶看看这又看看那，着急地摇着头摆着手，示意“不是不是”。万般无奈之下治安员只好带老奶奶回警区办公室再想办法。

　　大家给老奶奶打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可是她不肯吃，给她端来水，她也摇摇头。

　　钟组长拉着老奶奶的手安慰她说：“老奶奶，您不要急，我们会帮您找到家人的，我家里也有奶奶，都快90岁了，在这里，您就是我们的奶奶！”老奶奶似乎听懂了钟组长的话，坐了下来，略为平静了一些。

　　可在场的出租屋管理员都听不懂老奶奶的话，无法跟她交流。

　　“听老奶奶这口音，像是湖南的，咱们那个小李不是湖南邵阳的吗？”

　　“对啊。”钟组长马上给出租屋管理员小李打电话：“小李，警区有个老奶奶迷路了，我们听不懂她的话，可能是你们湖南老乡，快过来！”

　　小李急忙赶到，众人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小李，看你的了！”小李一问，激动地告诉大家：“老奶奶的方言跟我一样，应该就是我老家附近的人。”老奶奶告诉小李：“我吃完中午饭后，想出门走走，后来拐了一个弯，再往回走就不知东西南北了。为找到回家的路，我已经在街上转了好久了。”

　　“那您记得家住在哪里？有没有家里的电话？”

　　老奶奶说：“我前几天才到深圳我儿子这里来，我都85岁了，记不清住的地方叫什么，电话我也不知道啊。”

　　小李虽然听得懂她的方言，但是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家心里刚有了希望，转瞬又变成失望。

　　与水有关

　　来了个老乡还是说不清楚，老奶奶又开始坐立不安，不停地抹眼泪。

　　“我们得先让老奶奶安静下来。”钟组长说，“看她那样子估计是急坏了，说话语无伦次，也或许是年纪大了，脑筋不那么好使了。所以，如果问这边的情况她知道不多，还不如问问她老家的情况，说不定可以通过老家的公安部门找到线索。再问问她儿女的事，只要知道她儿女是做什么的，在什么地方上班，说不定也可以找到线索。”

　　“对啊，看她那走路的样子，估计半天也走不了几百米，所以她的住处应该就在我们辖区内，绝对不会太远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分析开了。

　　钟组长一句话提醒了小李，他问老奶奶：“你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焦急地说：“送水，送水。”

　　小李刚“翻译”出来，钟组长桌子一拍，“有了，有了。我们辖区也就几十家水店，我们一个个去搜索。”

　　可是有人说：“说到送水，有卖水的老板，也有送水的员工，怎么找啊？”

　　钟组长说：“不管是老板也好，还是送水的也罢，反正与水有关，就是线索。所有管理员今天晚上下去走访的时候，要仔细问清所有水店。现在就行动！”

　　“小李！”“到！”“我们现在去‘怀湘楼’附近的水店查查。”“好。”

　　小李跳上钟组长的摩托车出发了，路上钟组长分析：“我们附近的水店，湖南人开的虽然有几家，但只有一家是邵阳人开的，就是中环花园117号铺‘鑫源水店’，我们先去那里看一下！”

　　钟组长带着小李立即赶到鑫源水店一问，原来就是这家！店铺里只剩下一个看店的老伯，家里的十几个人全部出动，都到外面找人去了。

　　寻亲队伍

　　“那赶快打电话通知你家里人去景龙警区接人。”钟组长边说边带着小李往回赶。

　　20时20分左右，“十几人的寻亲队伍”涌入龙华街道办景龙警区办公室，“为首”的是一位60多岁的大爷，他一进门就抱住老奶奶，激动地说：“我从老家把80多岁的老母亲接过来，想让她享享清福，可如果我把她老人家给弄丢了，叫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其他几名年轻人把钟组长团团围住，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地摇晃，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家这老人都85岁了，到现在从家中走出来将近9个小时，一家人担心坏了。”

　　此时，从外面办案归来的陈警长正好回来，对老人的家人说：“下次可要把老人家看好了，最好不要让她一个人外出，平时在她身上放个家里的电话号码什么的。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第一个想到就是要报警，像你们这样，发动十几个人满街找，也不是个有效的办法。”

　　钟组长和小李送老奶奶一行走出警区办公室，老奶奶拉着小李的手说：“小老乡，一定来我家玩，我们是真正的老乡呢！”他们要下楼了，老奶奶的儿子突然把小李叫到一边：“你们帮我找到了老母亲，真是太感谢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叠钱，“老乡，这个，拿去给大伙买瓶水喝。”钟组长和小李赶紧推开，“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他们边推边往回走，老乡这才勉强把钱收了回去。

　　送走了“寻亲队伍”。小李问钟组长：“您怎么知道咱辖区就只有几家湖南人开的水店，又怎么知道只有一家是邵阳人开的？”钟组长“神秘”地笑笑：“在辖区久了，你也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