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新闻界借去的作家

　　■文/蓝克林

　　“要想理解我的情况，就必须想一想像吉卜林、杰克·伦敦和海明威这样的人。他们的职业是记者，但是与其说他们是记者，不如说他们是新闻界借去的作家。”奥丽亚娜·法拉奇说这句话的时候，人们都毫不费力地从中读出了她的意思：与记者相比，作家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一转眼，11月22日又到，杰克·伦敦，这位“新闻界借去的作家”，他的90周年忌日，悄无声息地来临。90年过去，会有多少人记起杰克·伦敦的这个忌日显然并不十分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斗气和戏说盛行、身体写作和裸体颂诗受追捧的今天，杰克·伦敦的作品究竟还会有多少人去读？

　　相对于《野性的呼唤》《深渊中的人们》《海狼》《马丁·伊登》等等作品，更多的读者通过伟大的传记作家欧文·斯通《马背上的水手：杰克·伦敦传》这部作品来进入杰克·伦敦，似乎更是一条亲近的路径。在这部传记中，欧文·斯通这样评价道：在杰克·伦敦以前，“固然有爱伦·坡、哈特、克莱恩、彼尔斯，他们都已脱离传统的形式，写作真实的文学，但把小说交到平民的手上……却以杰克为第一人……杰克的小说写给美国各阶层的人，但是把大家闺秀除外———她们也在放下的窗帘和锁起的门后面狼吞虎咽地读呢”。杰克·伦敦，第一次使文学“浸透了20世纪的科学态度”，并且“把美国人用来征服大陆建设庞大产业的力量和元气赋给了文学”！

　　把小说交到平民的手上，把大家闺秀排除在外，与商场情仇闺房恩怨成为文学作品卖点大获眼球的现时代真的相去很远。更有人可能甚至会质疑：人性与兽性难道可以分割么？真的像杰克·伦敦的作品所展示的那样，存在着人性与兽性之间的根本冲突么？不加限制的个人主义，在奉行达尔文主义原则的大自然面前真的会遭遇阻碍么，就像杰克·伦敦的个人经历及其作品所描述的那样？个人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真的可以不相冲突地集合在诸如杰克·伦敦那样的个体身上么？……

　　有意思的是，在当下的全球各地，还有为数不少的那么一批人，聚集在杰克·伦敦的名下，出版刊物，定期开会，思考以上的问题。他们为杰克·伦敦是否自杀而争论不休研究不断，他们甚至为得到一本杰克·伦敦某部作品的初版本而欣喜不已。他们知道，他们的每一个行为，事实上都是在维系和延续杰克·伦敦那“宁愿绽放瞬间灿烂，亦不愿在腐烂中窒息”的生命……相比于周遭“玉米”“盒饭”之类的“粉丝”，这样的发烧友，在我们的生活中无疑太少，缺少他们，也就缺少了一条把我们的乐趣、情感和理性扩展到最大限度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