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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全增嘏夫妇印象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26日10:10 东方网

  林帆作品集近日喜在《新民晚报?夜光杯》上读到关于全增嘏教授治学的文章,引起我的遐想;遂萌生“续貂”的冲动。于是写就这篇短文以抒追思情怀。

  我无缘拜读全增嘏教授的哲学专著,但熟悉全老一家。缘因上世纪50年代毕业分配来复旦;我学的新闻专业,阴差阳错发配到中文系。一时派不上用场,正巧全先生夫人、中文系的胡文淑教授为新闻系开设一门《文选与习作》课(相当于从前的《大一国文》,我便

被指派到她“麾下”当助教,代她辅导学生,批改作文。其时我是单身汉,住第六宿舍,到全先生寓所(第一宿舍)仅箭步之遥。“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我成了他府上的常客。他们也很喜欢我,算是“忘年之交”吧!

  全老一家,堪称意趣盎然。全老留美,矮小瘦削;胡先生留英,却是高大的胖个子(据说后来才发福的);相映成反差显著的一对。学生背后戏称他俩为“劳莱哈台”(美国好莱坞一对喜剧影星,一胖一瘦天成的好搭档),夫妻俩又都有来头,皆属海归派教授:一个刚卸任的外文系主任,调往新成立的哲学系扛大旗;一个是离职不久的图书馆馆长,回到本系教写作,可谓门当户对。他们结婚晚,没生孩子便继养了胡先生的一个小侄子,另一位未婚的堂妹为他们打点家务。一家四口就这样组合,从未有过争执,和睦相处,俨然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

  全老学贯中西,为复旦人公认的一只“鼎”。他在哈佛专攻西方哲学,英文炉火纯青。曾经流传一种说法,全老写的一手流畅英文,没有人敢改动一个字。他满腹经纶,却淡泊人生,从不计较名利如学衔职称之类。最令人不解的是,他在哈佛攻读博士,竟然在将要拿到学位前夕,说是不愿意参与烦人的德文(第三外语)考试,毅然回国。在第一次评工资时,按他的学问和资历,很可以争取评为一级教授,学校给他定为二级;他不争不怨,心平气和,随遇而安。这种与世无争的为人处世,是他独特立行的秉性;连胡先生都时有微言,他却一笑置之,安之若素。真的,他平素行事不急不躁,一切处之泰然;惯于沉默寡言,经常手不离书,偶尔哼上一两句昆曲,自得其乐。但是他不开口则已,说起话来一派斯文,饱含生活哲理,而且出语幽默;寻开心也与众不同。有一次我随他们夫妇去校本部,那时新校门尚未建造;老校门比较狭小,在右侧对正国权路。胡先生健步跑得快,把全老甩后几步。全老追不上去,突然问道:“文淑,怎么校门看不见了?”我也觉得太突然,校门明明八字开,且历历在目,怎么会看不见了呢?我说:“喏!这不是校门吗?”“哦,哦,让她给挡住了……”(指夫人大块头)这个玩笑开得太损人,弄得胡师哭笑不得,只好回过头来瞪他一眼:“神经病!”老夫老妻如此娇嗔发嗲,实在妙不可言。

  全老不但偶然会开个绝妙的玩笑,而且肚子里的典故点子特多,中西俱备,时常爆出一二,让我们小字辈益智多多,比如,他给我们小助教开列出12个英文字母,让我们组成两个意思相反的句子,那几个字母是“GodisnoWhere”,一下子把我们难住了。因为组成一句不难,变成两句就费思量了。原来他是摹仿“落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的句读妙用,创造出拼音字母的西洋变戏法。经他点破其实也简单不过,只怪我们英语水平不到家吧了。谜底分别为“Godisnowhere”(上帝在此)和“Godisnowhere”(没有上帝)。这不?这个例子,足以体现出全老风格。

  全老还是一个挺会受用的老知识分子。他的处世哲学是“吃光用光,身体健康”。反正无后顾之忧,养尊处优,正此其时(是建国后一段最祥和的日子)。他的口头禅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们不讲究穿着,却信奉“民以食为天”,还是天生一对名副其实的美食家呢!就我所知,他们口福不浅,抽的是名烟,喝的是上等酒(烟酒量都不大),全上海各帮名菜名馆子,几乎如数家珍。但是他们是“量入为出”的;论收入,在复旦是没得说的,算得上“大户人家”:全先生月入近三百,加上夫人不菲的薪水,一月收入逾5百,外快(如稿费之类)还不在其内。当时物价平稳,像我这样的助教,虽然每月工资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但也丰衣足食,略有积存。说起他们花钱的派头,也是与众不同的。举个生活的例:冬天天冷了,那时家居尚无空调,一般烧炭取暖,洗澡诸多不便。他们每逢周日中午,便叫部“祥生”(打“的”一般人是望尘莫及的),先上馆子饱餐一顿,然后走进国际饭店开个房间(他们习惯去“国际”,因为地点适中云),美美地睡个午觉。起来便钻进浴室,尽情沐浴。泡在满缸热水之中,既暖身又除污垢,用全老的话说,简直“天上人间”!开房间的目的只为此,从不住宿。如果有中看的京戏昆曲上演,他们便“继往开来”,一饱眼耳二福才打道回府。对了,讲到昆曲,夫妇俩皆“迷”,情有独钟;夫唱妇随,此哼彼唱,倒也算得半台戏!我还看到过胡先生的一帧剧照,扮相是杨贵妃。戏服是从赵景深先生处借来,体态稍嫌丰满一点,还不失为维妙维肖,像模像样。可惜这位“杨贵妃”在“文革”骤起不久时患有严重心绞痛,“造反派”不准她住院就医,硬是疼死在床笫上。听说临终前痛苦万分。当时我也身陷“牛棚”,不敢前往送别为憾!现在我也垂垂老矣,遥想当年,不禁感慨系之。


作者:林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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