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寻古:老门洞索引的百年故事

　　本报记者 李会嫔

　　11月23日，一个雪花飘舞的冬日，穿过省会城市栋栋新矗立起的高楼，到达了一片平房，也许这里是一个城市闹市区最后的一片平房。沿着胡同深入，一个圆拱形门洞出现在眼前，在圆拱形门洞前，我们巧遇一位老人，赵树，77岁，休门村人，他曾是圆拱形门洞的主人，他讲述了圆拱形门洞百年岁月变迁。

　　圆拱形门洞在休门街共进里16号，大门靠在墙边，其中一扇门被一辆旧三轮车堵着，显然是许久没有开关门了，门应该已经是摆设了。走进圆拱门是一片平房，这个圆拱门不像是谁家的门？正在疑惑时赵树恰好从外面买菜回来，听说我们寻找门洞的历史，他饶有兴趣地出门站在门洞里讲了起来：“原来这里曾经有5个大院，每个大院都是这样的圆拱形门洞，门洞前是过厅，沿着过厅向南走又有一道门，出了门还有一道门，共三道门，出了大门就是现在的四中路了，那时候四中路叫学堂路，也就是通往休门学堂的路。”

　　“这个大院早年是我父亲哥儿五个住的，记不清是谁盖的房子了，可能是我爷爷那一辈盖的。日本鬼子来那年的前一年，家里砖刻了好多花呀草呀的，还没来得及安到门楼上，日本人来了后毁了。”赵树讲着门洞当年的事。

　　日本人来后，赵家把第二道门堵上了，日本人不知道后边还有院子，也不敢沿着院子里弯弯道道向后院走，只在前院住着，所以日本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后院，所以这个门洞才得以保全。日本人投降前到处乱轰炸，赵树说：“我家房子房顶都震起来了，但房子仍然完好无损。我曾躲到门洞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躲避日本人的轰炸，眼看着四散逃跑的人被日本人的炸弹炸得脑袋开花，血淋淋的。”

　　那个年代休门村家家处处都是这样的大门洞，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休门村东南西北的四个大门，这四个大门可比这个门洞宏伟的多。最繁华的大门当数现在东大街所在的地方，当时叫休门四大门，四大门那里逢四九过大集，繁华得很。“六十年代时，我在安平县工作，安平县70岁以上的老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休门四大门的。”说起这些赵树手指着东大街的方向，言语中混合了些许骄傲和些许失落，四大门曾经记录了赵树童年的许多美好回忆，如今古大门已经被都市的高楼大厦代替。而赵树居住的这些为数不多的小门洞、平房也将逐渐淹没在都市的繁华中。

　　“当时四大门附近瓦房多，我们这里是南大门，南大门附近平房多。住瓦房人家的大门和平房人家的大门就不同，瓦房人家的大门雕粱画柱更高大。住平房的人家有的是圆拱形大门洞，有的是四四方方的大门洞。”赵树解释说：“住瓦房的人家在当时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住平房的人家家境一般。我们赵家在当时也是一大家族，一家四几十口人，日本人来以前，在现在中山路休门街附近，赵家曾有一座家庙，后来被毁了。在赵家家庙东边一点曾经有休门村的一个村庙，庙前有一棵很老的老槐树，盖那栋楼时被砍掉了。”赵树手指的方向是一座灰色的二十多层的高楼，一座由不锈钢门窗、乌亮的玻璃和鲜艳的黄色装饰的现代感极强的楼。

　　在休门村度完了少年时期，18岁的赵树一身戎装参加军了，后来南征北战，到陕西、兰州直到1979年才再次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休门村。再次回来时，赵树已经儿孙满堂，儿子一家住在单元房内，而那个赵家大院在解放初就充公后，还保留有赵树现在居住的一个西屋小院，小院是原来大门洞里边的一个南屋，赵树把它改成了一个小院。

　　今非昔比的休门村已经历了一次次拆迁，又有一批批高楼耸起。赵树现今居住的这片平房和那个老门洞已经是休门村最后一片平房了。

　　在这片最后的平房的胡同，老人想让我们看看另一种形式的老门洞。在一个保存较完整的黑色大门前，老人再次停住了，他细细地看着这个大门洞：黑色大门，红红的对联，门上钉着看不出颜色的钉子，门洞边上有石头墩，门洞顶上两侧有木头雕刻。他说：“这个大门洞与圆拱形大门洞历史差不多，只是建筑形式不同，这个门洞在当时也不是的户人家的门洞。”

　　说起拆迁，赵树认真地说：“听说我们这里快了(拆迁)。门洞自然避免不了要拆掉”顿了顿，他又说：“门洞虽然已是百年，但还算不上文物。住平房好，墙厚，冬暖夏凉。平房是军级以上的人才能住呢！”

　　也许是怕我们误解他对门洞、平房、小院的留恋，临了赵树说：“但我们不拒绝变迁，变化是谁也挡不住的。”

　　一个老门洞的消失，一座高楼替代一座平房小院，少小离家归来时两鬓沧桑，城市的繁华淹没小村庄的热闹，历史的车轮谁也无法阻挡，同样也无法掩饰岁月变迁带来的一点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