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植物

　　少年时我曾在爷爷的书箧里看到一本破破烂烂的毛边药书。记得里面说到一种药材茺蔚，那两个字实在是有点奇怪，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它是一种植物。前些年读到了白话本的《本草纲目》，在《草部》里看到了茺蔚，翻开一看，不由眼泪都乐出来了，它其实就是老家习以为常的益母草嘛。

　　这益母草不开花时其实有点像艾草，不过在植物学上差别实在很大，一个在唇形科

　　益母草即将开花的时节，是采收茎叶的最好季节，这活自然都是女人在做，包括那些尚未成为女人的女童们。我从来没有看到老家的男人们采收益母草的，要有可能也只有那些半坛子醋的土医了。夏季来了，紫色的益母草打了花骨朵，似开欲开，女人们就会将它割下来，切成小段，放在竹箕里晒干。这样的时候，女儿跟在母亲的后边，在箕里翻动着益母草，她们都默不作声，走过晒药的晒场，闻得到益母草在阳光下浮动的草香。益母草种子则是在秋天采摘，二暑节气过后不久，益母草就渐呈枯萎状了。秋天到来时，女人们将它的全草割下来晒干，慢慢地用手搓出草籽来，一粒粒收了，盛在瓷罐里，留待需要时药用。

　　这些年对于植物与中草药，我有一种狂热的欲望，看了大量植物与中药的书籍。老家的植物里，我认识的那些，药用的植物占去相当的部分。看药书时，我其实无意地于药方子，因为我只是在探寻人类与植物世界的神秘联系罢了。但我还是记下了不少益母草入药的方子。《中国苗药彩色图集》里给出的是这样的方例：1、月经不调，益母草15g，对叶莲10g，水煎服；2、白带过多，益母草15g，夜关门10g，香椿皮10g，水煎服；3、痛经，益母草30g，水煎服。一些书上还说益母草有美容之效，传说唐武则天高龄时依然色如少妇，用的就是这益母草驻颜，《新唐书》里说“太后虽春秋高，擅自涂泽，虽左右不悟其衰”。

　　如果说茺蔚这个名字仅是说明了植物生长的茂盛景象，而这至俗的益母草，则说出了一种植物的内在，它就是一种母性洋溢的植物，它就是为女性而生而长的，它是女人的护佑者。我想，在我所认识的老家植物里，怕也只有这益母草是这般充满母性光辉的吧。我实在不能理解，当年老家的男人们为何不为女人采割益母草，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漠然？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愿意回到过去，我会在那溪边采来那最为丰茂的益母草，献给母亲们，献给我的姐妹们，让这散溢着女性之光的植物，照亮她们坚韧而温婉的内心。作者：益母草来源：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