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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修脚师先上一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30日04:14 今日早报

  虽然现在修脚的人很多,但偌大的杭州城,拥有国家级职业资格证的修脚师仅仅只有5个。我们之所以选择许良才作为本期新闻人物,一是因为杭州刚刚恢复了修脚师资质培训和考试;二是78岁的许师傅是持证修脚师中惟一还在从业的;三是希望通过许师傅的故事,让更多即将考证的修脚师和很多年轻人,知道修脚和做人一样,要踏实认真,练好基本功。——编辑人语

  资质考试即将开锣

  “正宗”修脚师先上一课

  □口述:许良才

  通讯员 金永红

  本报记者 黄轶涵 整理

  本报记者 姚震 摄

  我家在杭州丰家兜10号1503室,因为找我修脚的人特别多,邻居们都说我们家是杭州城里最热闹的一户居民。虽然78岁了,可我还是喜欢替人修脚,如果要帮忙,你可以到我家来,如果行动不便我也可以上门。当然,还有不少有钱的还专门派车来接我。只要我还干得动,欢迎你们随时来我家。

  18岁外出学手艺,我一心想去混堂,因为可以天天洗澡

  我老家在江苏省句容县大茅山的山区里,8岁那年日本鬼子三天两头来村里扫荡,把学校的老师都吓跑了,我连小学二年级都没读完。不过那时候在学校也学不到啥东西,老人们都管学校叫“管管水”,说白了就是随便找个老师看着孩子,以免孩子闯祸。

  书没得读了,我就帮人放牛。除了吃不饱,最难受的是夏天。牛背上烫得像蒸笼,甚至还能看到牛背在冒烟,我估计是牛身里的毒气发出来了,要不我的屁股上怎么老是会长“坐板疮”呢?常常屁股上流脓,痛得钻心。

  18岁那年,家里人要我出门学门手艺,姨父想带我去杭州学修汽车或理发,但我一心想到混堂工作。“混堂里哪有什么手艺啊?只能给人修脚。”姨父不高兴了。但我心里却高兴——去混堂可以天天洗澡,人清爽了就不会长“坐板疮”了。

  混堂当学徒出师后收入真不错

  到杭州后,姨父先带我去西湖边转了转,可真美呦!第二天我就到英士街(平海路)上的三新池(平海浴室)报到当修脚学徒了。我师父叫富唯义,也是江苏人。

  刚到混堂那会,我早上帮师父磨修脚刀,剩余的时间就练“摇手”。臂膀紧贴着身体纹丝不动,手腕匀速摇动。有时候走在路上手腕也会情不自禁地摇动起来,别人还以为我得了小儿麻痹症呢!要等“摇手”出师了,才可以接着学削毛竹筷和毛竹板了。

  当时三新池里有12个搓背师傅,生意空闲时我就拿他们的脚练“把势”,可能是我修脚不赖,他们倒也乐意。练了一年后,基本上手了,那时候修脚只要2毛8分,老板拿四成,其余都归我。

  我运道好,在三新池做了两年学徒后,全国解放了,我们这一拨能上手的修脚师都能拿全额工资了。可能是我年轻时长得还算清秀,能言善谈技术也过硬,来三新池“点将”的老顾客特别多,遇上个手阔一点的老板修脚,给了一元还不用找。我每月收入大概48元。那时候钱值钱,豆腐4分一块、大米1毛7一斤,花两元钱就可以把整个厨房用品置备齐了!

  给巴金修完脚,他送我一本签名的《寒夜》

  攒了一年多的钱,1949年我回老家娶了订过“娃娃亲”的新娘杨良珍,那年我21岁,当时混堂里70多位同事一起给我做了个大红绸缎的喜帐,村里人都说我在城里人缘肯定很好!

  成家就是完成了人生大事,我脑子里就突然想着该读点书了。我有个老主顾是个机关干部,他说当时的省机关事务管理学院有个业余学校,那里有位陶老师讲古文特别好。那时候毛主席有句话很流行,大致是这么个意思:要适应新的环境就要学习。于是1951年,我这个连小学二年级都没念完的修脚师傅重新走进了课堂。那时候读书经常抄文章,把课堂上学的古文抄了个遍,抄完也就大致明白里头做人的道理了。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大概一九五几年吧,巴金到杭州来躲清静,有人来请我去给他修脚。当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怕一紧张刀法就变形了。好在巴老平易近人,一见到我叨叨着:“不喜欢住在上海,找的人太多,还是杭州清静。”为了打发修脚的时间,巴老和我聊了起来,我在大文人面前倒也敢班门弄斧,从“孔子以仁治国”一直说到刘邦治国胜在善于用人,讲究“杀人抵命、欠债还钱”,巴老顿时对我另眼相看。我心里想想:给巴老修脚,肚子里可得有点墨水啊!修完脚后,巴老留了句话给我:年轻人,要继续学习。

  1996年6月,巴老又来杭州,又请我去修脚。当时我们合了影,他送了我一本他亲自签名的长篇小说——《寒夜》,我至今保存完好。

  不顾女儿反对,让儿子“子承父业”

  解放前人们把修脚这门行业说成“下等行当上等钱”,修脚师的名声是很难听的,所以许多修脚师傅赚上几年后就洗手不干了,拿着钱回家盖房子享受天伦之乐,也绝对不允许晚辈继承。不过我不这么想,1976年1月8日,我把大儿子许强送进了延安路上的湘海池学修脚。

  大女儿知道后,差点和我翻脸。“爸爸在混堂做修脚名声已经够难听了,弟弟绝对不能再做!”女儿反对当然还有心疼我的成分,经常看着我捧着年纪比我小很多的人的脚洗啊、修啊,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我不那么想,不少有脚病、痛得不能走路的人,修好脚后健步如飞,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啊。好在那时候还有老伴支持我,她说混堂里干净,湘海池里修脚的老人也多,钱不会少的,年轻人就怕在外面荡荡荡坏了。

  大儿子学修脚那会,混堂已经改成公共浴室了。解放前大伙儿都轻视混堂,认为修脚是下等的行当,解放后浴室里的修脚师可受人尊重了,技术好的还能成为浴室里的名人呢,修脚还得排队等。我儿子也是个踏实的人,也懂事,不声不响地独自去湘海池,师父很专业,同事很热情,主顾们也是客客气气的,这小子就像我当年一样,乐呵呵地拿起了修脚刀。

  公共浴室没了,但杭州还是需要修脚师

  1989年,我60岁,到了退休的年龄。虽然杭州很多公共浴室的经理都想高薪返聘我,不过儿女们希望我能陪陪老伴儿,想想也对,这么多年都没带她出去玩过。于是我就带着她天南海北地逛,爬完泰山爬庐山,去了不少地方。

  没过多久,杭州的公共浴室就接二连三地关门了,曾经那么多的修脚师傅也不知了去向。后来听说一件事,一位88岁的老婆婆因患了脚沟炎没办法走路,到处找不到修脚师。我这才恍然大悟——杭州可以没有公共浴室,但绝对少不了修脚师!所以我又重操旧业,上门替脚上有病的客人修脚,近的就骑自行车去,顺便锻炼身体,远点就坐公交车,当然客人也可以到我家来修脚。

  现在好了,马路上到处是五花八门的足浴店,洗完按摩完还能修个脚。会修脚并不等于能修好脚,修脚是见刀见血的真家伙,现在足浴店里的年轻修脚师们,可得再稳当点!

  现在找我修脚的,还是年轻人居多。奉劝大家,如果穿的鞋子偏小、偏紧,都容易引起脚沟炎,大脚趾两边的趾甲直往肉里长,厉害的时候痛得没法走路。很多人得了脚沟炎去医院看病,医生一般都会把整块趾甲掀掉,这罪过谁受得了?到我这“刷刷”几刀,保证第二天能爬玉皇山!大伙剪脚趾甲时也得注意,一定要剪光、剪圆了,别剪得太短,别在两边留下角。

  我今年78岁了,每天还得满杭州跑,给客人们修脚。不为别的,就想趁自己还做得动的时候,多为社会主义做点贡献!(3011201)

  记者手记

  黄轶涵

  记得小时候还有公共浴室,外公总喜欢躺在椅子上,请修脚师傅修修脚,眯盹一会儿。长大了,当我臭美地穿上高跟鞋,脚被磨起一个个茧子时,去趟足浴店修脚就成了种享受,终于能体会儿时老人修脚的乐趣。

  修脚虽享受,可轻易不敢尝试,毕竟是“见刀”的活,要是不小心见了血,还得担心健康问题。现在年轻人学习的条件好了,不过估计少有人会像老底子的师傅那样,练上一年的“摇手”,削上一年的毛竹筷。幸好杭州现在恢复了修脚这门行当的培训和资质考试,希望大小足浴店的修脚师傅们珍惜这样难得的机会,把手艺练得更好。就像采访时许老说的,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聪明,悟性也高,不过总觉得做人做事少了一份踏实。其实把难事做到了,不容易;而把平凡的事做得出色,更不容易。做任何行当都能做得出名,但一定要认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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