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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塘红蓼赋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02日09:05 南方日报

  徐天德

  咸塘红蓼,原为余之家乡——浦东“高行八景之一”。

  据史料记载,高行建镇有二说:一为明初,源出曹瑛《高行竹枝词》;二为宋代,民间世传一朝权臣高俅曾避难、后裔定居于此,故亦称“高家行”。余经考证,倾向后者,传

说为次,遗迹尚存。高行镇分南北,由咸塘浜汩汩清流,一脉相连,蜿蜒四五里,北看“真境黄花”,中越“万安望月”,南眺“慈云绿竹”。古树花卉,遍植全镇。居民、商家,临浜而住,隔沟相望,鸡犬互闻,不胜其乐。每天,舟来船往,橹声阵阵;江南丝竹,清音悠悠……

  自宋以降,高行镇因紧靠浦江,商贸日盛,文明提升,名流辈出,渐与浦东的高桥、川沙等镇齐名。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一代名儒瞿麟征,桃李神州。著名文学家、诗人赵文哲和黄文莲,同为清乾隆年间的钦赐举人、“吴中七子”,与钱大昕、王昶、王鸣盛、曹仁虎、吴泰来,称冠江南。辛亥革命“上海三绅士之一”叶惠钧,上海申报主笔黄协埙,同盟反清烈士曹成甫,均为高行人。革命前辈黄炎培祖居也在高行。地灵人杰,人文荟萃。高行人历来崇尚诗文,勤于耕读,高行镇民风淳朴,积淀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高行人事,世代相传。同样,记忆深处的家乡一草一木,从来不会因岁月的流逝而磨灭。“四通观潮”与“李子看桃”,“池沼游鱼”和“斗姆归鸟”等等,“高行八景”中的每处胜景,总是时时牵人情愫。其间,“咸塘红蓼”一景,更使人遐思无限。

  弱冠之时,不识红蓼。每逢夏秋,一种不知何名的闲草野花,蓬勃旺盛,极富生命力,在镇旁浜沿、田野沟垄之上,一簇簇、一丛丛,卧地舒枝,扶风扬穗,初时泛青枝萌绿叶,继而变红茎绽红花。秋深之际,犹如狗尾似的穗状花序,玫瑰粉红之色,越发浓馥深郁。咸塘浜沿岸,红艳一片,黄澄野菊,零星点缀,紧随着一湾绿波,绵延数里,颇寓神韵诗意。后来,诗文读多了,启懵开窍,方知其名为“红蓼”,属蓼科植物,别名“东方蓼”,神州大地多矣。有一阵,临窗夜读《水浒传》,当看到施耐庵描叙浔阳楼景观的诗句“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时,不由得联想起家乡的红蓼。

  余钦佩高行的先贤,慧眼文心,“撷”红蓼“附”咸塘,树一镇之美景,以闻名于天下。与四季花卉相比,红蓼没春桃娇美,没夏荷清丽,没秋菊雅逸,没冬梅凌寒。但令人崇敬之由,恰是《诗经·植物图鉴》中说,红蓼因“枝叶之放纵”被昵称为“游龙”,其不择地域,无论旱湿,团结如穗,和谐共处,年年绽蕊,岁岁花开的品性,象征着红火与兴盛,预示着发达与久远。

  遥想当年,高行的名士贤杰、文人墨客,三五相邀,趁着秋高气爽,驾一叶小舟,泛游咸塘,观赏红蓼。心之所至,把酒临风,吟诗咏赋,纵论春秋。一时,魏晋风度,太白遗韵,洋溢四野。咸塘红蓼,连同其他胜景,陶冶着高行人的心灵。如今虽古风不存,可追求“真善美”之境界,仍在高行一代又一代地相袭、传承。

  红蓼无语,从不显贵也不苛求,唯以一腔热情和人文精神,默默地装点和美化着人们的生存环境。红蓼原为“一介草民”,却不时被庙堂文化所青睐。红蓼入诗入画,天长地久。宋徽宗的《红蓼白鹅图》、徐崇矩的《红蓼水禽图》、蒲华的《红蓼荷花图》、马荃的《红蓼野菊图》,神笔缤纷,名垂青史。更有那大家诗篇,写不尽红蓼“风流”:“秋波红蓼水,夕照青芜岸。”(白居易)“红蓼花香夹岸稠,绿波春水向东流。”(晏殊)“秋水鹭飞红蓼晚,暮山猿叫白云深。”(杜荀鹤)“红蓼一湾纹缬乱,白鱼双尾玉刀明。”(张孝祥)“红蓼渡头秋正雨,印沙鸥迹自成行。”(薛昭蕴)“黄芦岸,白苹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白朴)“红蓼花繁,黄芦叶乱。”(秦观)其实,无论民间还是庙堂,只要是美的事物,总是令人神往和寄情。

  人们常说,文化的魅力,决不会受时空之限。红蓼作为文化的一种载体,其魅力也是无有穷尽。高行人勤于纺织,精于刺绣,然入“题材”者,往往以古画中的花鸟虫鱼居多,红蓼更为一枝独秀,常绣不衰。远的不说,母亲善针绣,内人善机绣,可算是镇内的高手。记得大婚之期,数套床上用品,都是内人亲手绣制,其中一对“红蓼水禽”的花边枕套,绣工精致,栩栩如生。枕套上:一枝红蓼,舒叶绽蕾,斜伸水面;蓼枝栖翠鸟,俯视游虾,祥和、盎然,一派生机。两枕相倚,两图对称,显见内人的精妙构思。说来也有意思,不久,余带学生前往松江采访,竟有幸再睹“红蓼水禽”,看来实与红蓼有缘。那天,被誉为“中国顾绣第一代传人”的戴明教和她的高徒钱月芳,迎领众人在工艺品厂的陈列室里,参观了著名顾绣《红蓼水禽图》和《群鱼戏藻图》。两图均为摹绣古画之作,出自戴老之手。顾绣以针为笔、引线代墨,世称“画绣”,明嘉靖朝、松江顾名世家族所创,已历400余年。顾绣对苏、浙、湘、蜀四大刺绣,影响极深。《红蓼水禽图》在国内连获好评,也曾使国际友人赞不绝口,以为一件绣品实是中国一帧名画。似画非画,似绣非绣,堪为神州一绝。

  如此看来,红蓼虽为普通花草,早已深植于黎民之心。高行的前贤先哲,建构欣题“咸塘红蓼”一景,诗意之余,不赋闲情,实为明志。以家乡美景、红蓼品性,为陶冶德行、激励后人。余在高行中学时,读过清沈德潜的《吴中七子诗》,及至入复旦大学求学,出于对高行名人的景仰,浏览过赵文哲、黄文莲的部分诗稿文章,相比之下,天壤地别,晚生惭愧,唯有不断进取。家乡的人文精神,总会使人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动力。“咸塘红蓼处,扶风迎新人。”

  今天,社会进步,盛世和谐,旧貌换新颜,高行镇已经拆迁再建,听说“高行八景”也在重塑之中。咸塘流水,红蓼满岸,曾经风光,得以延续。其实,再建也好,重塑也罢,历史文化之脉,不以人事不为物非,却是根深蒂固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红蓼之花,虽为一镇之景,然最具华夏民族之性。余心中有永远的“高行八景”、永远的“咸塘红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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