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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人群小摊上的艰辛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04日08:25 南京晨报

  为了给病重的儿子治病,79岁的陈奶奶摆着自己的小摊,过着提心吊胆的“游击”生活。在南京,像她这样生活困难靠摆摊为生的边缘人群是个不小的数字。日前,晨报记者深入南京的大街小巷,体会他们的酸甜苦辣,记录他们的生存状态。

  79岁老太深夜摆摊一晚只卖6块5

  11月20日晚上8点,一名时尚女子匆匆闪进升州路边一家闪着霓虹灯的休闲会所。凭借会所斑斓的霓虹灯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守着自己的小地摊。老奶奶姓陈,今年79岁,家住评事街。每到晚上6时左右,陈奶奶就会在升州路上铺开小摊,摆出鞋垫、梳子、针线、小镜子。“我要是年轻10岁,是不会做这个的,肯定去卖菜,多赚点钱。但人老了,现在腰也酸,腿走路都快走不动了。”陈奶奶叹了口气,“我有退休工资,但是钱不够用啊,儿子看病要花钱,做什么都要钱。”老人唠叨着。

  “现在晚上10点钟以后就没什么人了,天又冷,根本卖不了多少。”陈奶奶显得很无奈。一名中年女子买了双鞋垫,是她当晚的第三笔生意。老人伸开了紧握的右手,露出6个一元的硬币和一个五角的硬币。“这就是我到现在卖的钱,”老人看着手里的硬币说着。“生意好的话,一晚能赚20块钱,生意不好就赚六七块钱,平均一天能赚10块钱吧。”

  8点10分,一辆城管执法车从升州路上开过。沿路的小贩见状,纷纷快速地收拾各自的家当。老人连忙跪在小摊上,将小东西卷起来,嘴里还说着:“我收了,收了。”

  大约15分钟后,城管执法车离开了现场。老人又跪在小摊上,将所有的小东西重新摆好。“只要让我摆小摊,我什么要求也没有了。我怕他们,看到了腿都发抖。”晚上9点,行人逐渐稀少,老人还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小摊前,等待着可能的生意。

  我不要什么帮助,让我摆摊就好了

  说起母亲,陈奶奶的小儿子褚先生显得很愧疚。这个家庭,现在仍靠79岁的老人撑着。1982年,陈奶奶从单位退休。那一年,她的老伴也去世了。1998年,为了给小儿子筹钱结婚,已经71岁的陈奶奶开始到街头摆小摊。由于体力不够,她每次就拿着小袋子,坐公交车到百货市场批发点小商品,然后再卖给行人。那年,褚先生和季女士结为夫妻。1999年,他们有了个女儿。去年,褚先生被查出癌症需要化疗,他只好向单位请病假,每个月只能拿到500多块钱的基本工资和补贴。屋漏偏逢连夜雨,妻子季女士去年也从单位下了岗。由于单位效益差,她一次性只拿到一万块钱的补助。此后,她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在家里照顾生病的丈夫、年老的婆婆和8岁的女儿。

  虽然有医保,但每次做化疗,褚先生自己还是要支出2000多元。几次化疗做下来,本来就不多的积蓄用完了。很快,季女士单位发的1万多块钱补助也用完了。为了看病,夫妻俩又借了一万多块钱,到现在都没还。“一个月要化疗两次,就是四千多块钱啊”,褚先生说。

  为了给儿子看病,陈奶奶把自己的退休工资全部拿了出来。“以前退休工资很少的,才三四百块钱。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会生活得很好的,哪里还要去摆什么小摊啊?”身为人子,不能照顾自己的老母,却还要老母为自己操劳,褚先生内心非常痛苦。

  然而,他们家却不够申请低保的条件(人均收入低于280元)。“劳动有的吃,不劳动没的吃。我不要求什么帮助,只要让我摆摊就好了。”陈奶奶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很坚决。

  边缘人群的生活,其实比低保人群还困难

  57岁的赵开年也是评事街社区的居民。同陈奶奶一样,他家的条件也不够低保。为了改善生活,他曾到广州路一家大厦做保洁,负责1楼到20楼的保洁工作。从小热爱劳动的赵开年干得很勤快,40天后就被累垮了。“毕竟,快60岁的人了,身体不能和年轻时比了。”

  实际上,即使这样辛苦,他一个月也只能拿到400多块钱。“拿这点钱真是可怜啊。”评事街社区的李先生叹息着说,“我现在外面当环卫工,在街上扫地做保洁,一个月才拿三百几十块钱,还不如摆小摊呢!”

  记者在评事街社区采访时了解到,该社区内像陈奶奶这样条件不够低保但生活困难的还有60余人。目前,他们几乎都在外面打零工,很多人辛辛苦苦一个月才能赚400块钱。评事街居委会印主任说,“由于享受的照顾措施比较少,很多问题困扰着他们。这些人的生活其实比低保人群还困难”。“他们文化水平比较低,年龄又多集中在四五十岁,缺乏相应的工作技能,找工作非常难。此外,医疗、子女的就学、养老等问题都让他们非常头疼。”

  一辆早餐车推起全家生活,最怕收到假币

  和评事街的困难人群相比,红土山的陆萍日子好一点,因为她有一辆早餐车。11月17日上午8点20分,南京下着小雨。虎踞关靠近广州路口,陆萍熟练地把小菜、油条包进煎饼,一旁的丈夫帮忙装塑料袋送到客人的手上。客人把硬币扔到小纸箱里,陆萍连忙道谢。

  上午9点收摊,小筐里仍躺着不少八宝粥和豆浆。“没卖出去多少”,陆萍说。平时,他们的早点一般做到8点半。双休日,人们起床较晚,吃早饭的人出门也晚,他们就晚会收摊,但不能超过9点,否则城管会来查。

  9点20分,陆萍回到了在红土山的住处。望着剩下的豆腐脑,她觉得很可惜。“我们做些小生意真不容易。”记者注意到,他们的家只有十来个平方米,里间摆着床。房间里还有个阁楼,他们的儿子平时就睡在阁楼上。

  每天凌晨3点钟,陆萍夫妇就要起床,磨豆浆,准备各种小菜、馄饨等食物。煮豆浆很费时,她经常要忙一个小时。夫妻俩收拾好各样东西,5点半就赶到虎踞关。“一碗豆腐脑一块钱,一碗馄饨一块钱,一个煎饼一块五,辛辛苦苦一天只能赚四十多块钱。”陆萍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春节,不管下雨、下雪还是下冰雹,他们每天都要出来卖早餐。一天不做的话,他们的生活就会受影响。

  最让她难过的是,因为她忙着做煎饼,来不及仔细检查收到的钞票,有时还收到假币,一张50元的假币就意味着他们一天的辛劳白费。

  现在还不是他们最困难的时期。1993年,丈夫吕师傅下了岗。扣除单位缴的养老金和保险,每个月他只能拿到91块钱。那时,陆萍也没有工作,在家里带孩子。他们什么钱都没有,生活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吕师傅的父母经常从微薄的养老金中挤出几个钱给他们用。此后的5年内,他们没买过新衣服。1998年,陆萍在虎踞关摆了个摊买早餐,此后,丈夫就来帮忙,他们的生活才开始稍微好转。

  前年,他们在虎踞关的房子拆迁。政府补贴的价格合理,但他们房子面积小,不到20个平方米,所以拿到的钱有限。这两年,南京的房价又涨了不少,他们在城区已经买不起房子了。于是,夫妻俩就在红土山租了个房子住,每个月房租要600块钱。此外,夫妇俩的养老金和医疗保险每个月要缴700块钱。“水电煤气一个月要一百多呢。”陆萍说,有时,他们辛苦一个月卖早点赚的钱还不够这些开支,不得不从拆迁补偿款里拿些钱出来用。夫妻俩很想在迈皋桥那边买个房子,但这一愿望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吕师傅今年50岁,他要到60岁才能拿到养老金。

  一晚卖4斤水饺供着女儿上大学

  唐女士有一个水饺摊,但生意比陆萍的早餐车还差。11月21日23时,汉中门高架下,49岁的唐女士坐在自己的小摊车上。“做小生意的大多是穷人啊”她叹着,望着自己空空的小摊。在她身边,丈夫廉先生不时踱着步。

  5年前,唐女士从南京万里皮鞋厂内退。最初,她每个月从单位能拿到300多块钱的内退工资。从去年开始,她每个月能拿到420块钱。2003年,她的爱人廉先生从单位下岗,每个月有300余元的生活费。当年,他们的女儿进入南京一所大学读大专。“光是一年的学费就要4000块钱,怎么办?穷人有穷人的办法。”唐女士说。为了省钱,女儿虽然在迈皋桥读书,但是她没有住校。每天早上,女儿坐车从汉中门赶到学校,晚上再赶回来,节省下住宿费和生活费。

  唐女士做过钟点工,一个小时10块钱,生意有好有坏,有时一天能赚20块钱,有时一天一分钱也赚不到。平均起来,她做钟点工一个月大概能赚200多块钱。全家月收入只有900多元,生活的压力可想而知。况且,他们还有个在上大学的女儿。

  从去年开始,他们在汉中门高架下摆了个小摊卖馄饨,生活的境况略有改善。当晚,他们卖出的水饺不到3斤。少的时候,一晚上只能卖两斤。最多的时候,他们卖出过4斤水饺。“扣掉各种支出,一个月,我们能赚到400块钱就不错了,这好歹比以前打零工强些。”

  鼓楼区已开始统计边缘人群,专家呼吁关注他们的心理

  条件不够低保,但生活确实困难。在南京,像陈奶奶、陆萍夫妇、唐女士这样的人群绝不是一个小数字。这引起了南京市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民政部门把月人均收入低于低保1.5倍(月收入420元)的群体称为边缘户。今年10月底,鼓楼区民政局面向全区展开对低收入人群调查登记。在致全区居民的一封信中,区民政局呼吁家庭月人均收入在340元以下、月人均收入在341—680元、月人均收入在681—1333元的居民分别到户籍所在地的社区居委会登记。“这就是为了搞清楚边缘人群的经济状况,供上级部门决策,研究如何救助他们。”鼓楼区民政局的相关人士介绍,目前,相应的数据统计部门正在整理,掌握第一手的真实数据后,鼓楼区委、区政府将作出准确决策。

  人们也许更多地关注怎么在物质上帮助边缘人群,但我们了解他们的心理状态吗?南京市心理危机干预志愿援助中心常务副主任汤传芳说,边缘人群通常上有老、下有小,处在社会的底层,由于生活艰难,他们心理上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得不到合适的宣泄,很可能会有悲剧和过激行为发生。因此,教他们学会自我调节情绪就显得非常重要。

  ■策划动机

  创造性地化解矛盾

  流动摊贩的存在,严重影响了城市的交通、环境卫生、正常的市场秩序。人们指责流动摊贩的时候,却很少知道他们的辛酸。晨报记者调查发现,流动摊贩实际上是南京边缘群体的一个缩影,在南京边缘人群有13万户。

  城市要整洁,边缘人群要生存。城市管理与边缘人群的矛盾客观存在,冲突屡有发生。但城管工作不能只围追堵截,应该合理地疏导。把该疏的地方疏到边缘人群关注的节点上,才能营造和谐的城市氛围。

  记者采访发现,南京城管部门已经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在非主干道、不影响市容的一些地区建立疏导群,安排水果、小百货、农贸等摊户进入疏导群,使流动摊贩由无序变为有序。疏导群有效地对流动摊贩进行了救济,又化解了尖锐的管理矛盾。

  今年9月,在广州举行的2006中国城市规划年会上,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提出了“对小商贩应更宽容”论,认为城市在周末等合适的时间甚至可以放开管制,从一个侧面传达了政府高层对棘手问题的新认识。

  化解矛盾就是营造和谐,化解矛盾需要创造性的手段。如果我们能多想出些类似疏导群的劳动救助方式,使更多的边缘群体获得谋生途径,必将极大地促进南京和谐社会的建设。

  作者:路清/来源: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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