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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白暨豚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04日08:55 解放日报

  本报记者 陈汶鑫 林环

  前天清晨7点,上海复兴岛码头,两艘“2006年长江淡水豚类考察”科考船拔锚起航,驶离这顺流而下的最后一站,回程武汉。

  这次中国10年来规模最大的长江淡水豚类考察于上月6日启动,旨在找寻长江孕育的

两种淡水哺乳动物:江豚及最濒危哺乳动物白鱀豚。整整26天过去了,从武汉到宜昌,再从宜昌一路向东到上海,携带全球最先进豚类观测设备的六国近40名科学家,细细查遍了这千百年来豚类生存的1700公里的长江中下游,而白鱀豚观测个数仍然为零。

  今天,距预计的考察结束还剩一周,返程途中,还有望找到这最后的白鱀豚吗?

  江豚,失落中的安慰

  一条白色横幅风中抖动,上书中英文的“2006年长江淡水豚类考察”,其左上方,船身上四个大字醒目:“科考一号”。

  就是这条长25米的机船,与泊在它身后的“洪湖号”一道,载着此次考察的中、英、美、德、日及瑞士的六国科学家,上周五抵泊复兴岛码头。

  这一路考察,队员们每天生活都是单调重复,需要体力、耐力及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船每天保持一小时15公里的速度,从早上7点到傍晚5点对江面进行观测,基本是天亮出发日落而息,船停后晚饭、开一小时半的例会,10点半准时熄灯。”与记者保持多日短信联系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博士王克雄说。

  发现白鱀豚了吗?王克雄说:“科考队行至上海罗泾镇附近水域时,发现了两头并行的成年江豚。”这对一路没观测到白鱀豚的科考队员来说,失落中也算是个安慰。

  观测到这两头江豚的水生所研究生张新桥说:“再往下一点,就是长江的入海口。因此,那里是能观测到白鱀豚和江豚的最后。”

  随张新桥登上甲板最高层的观察台所在,记者试举起被钉在一根一米左右长木棍上的望远镜观察,顿觉风太大难以凝神。张新桥说,举木棍观察是为了省力,不用高举手肘。“3名主观察员站在甲板最前方,用7倍的望远镜各负责左中右方向水面,中间的观察员还负责记录。每半小时换位,一个半小时一班,休息一个半小时后再接着聚焦。”在3位主观察员的身后,架着的是昵称“大眼睛”的25倍高级炮筒望远镜,能看清六七公里外,由两名观察者轮流操作。

  王克雄介绍:两艘船都有这样独立的观察系统,力求将干扰科学准确性的人为因素降到最低。“为避免重复,每人都要详细记录观测时间、动物离船距离和角度、物种及群体大小等。而考察选在11月开始,也是考虑到此时正是长江的枯水期,此时的豚类集中在较窄的河道,考察精确度与可信度大大增强。”

  船舱一层,还有全球最先进的声学监测设备,可实时监听豚类的低频哨叫声和记录高频声呐。“每个船上的声学组有4人。这套设备的监测范围是方圆300米内,其中高频声呐还能自动通过滤波器与环境噪音区分后存入电脑。”队员李松海说。

  即使是这样的投入与努力,当船行至复兴岛码头、总航程已过2/3时,“发现白鱀豚”仍似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疑似”白鱀豚的破灭

  这一路,阴雨多,大雾大风多。疲惫之中,突然有了白鱀豚的“疑似”现身。

  首先观测到的,是这次科考的首席科学家、来自美国国家海洋与大气管理局的皮特曼。这位全世界著名的鲸类观察专家,已至少观测过全球85种鲸类中的80种,而白鱀豚恰是他 未观测过的5种鲸类空白之一。

  “28日上午9点多,我用‘大眼睛’看到了一公里外游动的白色物体,背部有类似尾鳍的拱起物,凭经验,我能确定它不是江豚或其他鱼类,有点像白鱀豚。”

  当时,皮特曼所在的“科考一号”正驶至南京二桥附近。“船靠南岸航行,皮特曼说他在北面发现像白鱀豚的物体,我们当即决定掉头,并动员全体观测人员一起上甲板观测。”王克雄回忆。

  两分钟内,“科考一号”即回发现地。可徘徊了5分多钟后,“白鱀豚”再 露面,声学监测设备也无异常动静。“白鱀豚不到一 钟就需浮出水面呼吸,并且只在受惊时才游出一小时60公里的速度,平时也就10公里左右,所以不可能那么快游走。”王克雄说,“后来,皮特曼不无遗憾地说了句,继续前进吧。”

  无独有偶。当天下午行至镇江周边水域时,“洪湖号”上的外国科学家也一度观测到了“疑似”白鱀豚。水生所博士赵修江说:在做了半个小时的全员观测和监听后,“洪湖号”同样无功而返。

  “南京到镇江水域过去发现过白鱀豚,所以 不排除 是白鱀豚的可能,可惜两艘船都只有一名观察员看到,而且那天是阴天,能见度并不很高,也给观测的准确性打了折扣。”王克雄说。

  而此前,负责声学监测的王克雄在江西湖口水域,也曾通过耳机监听到极似白鱀豚的 叫声,但后来经过分析,判定是一种机器的水下噪音。

  希望,就这样一次次破灭。

  如果找不到白鱀豚

  还有一个星期的找寻时间。

  返程途中,科考队将按照之前的观测方法继续考察。他们打印出了已走过的航行轨迹,以便返程时能进行相应补充。“在一些过去发现过白鱀豚的重点河段,包括这次考察中出现过疑似白鱀豚的区域,我们还将来回观测几次。”王克雄说。

  如果回程中万幸找到白鱀豚,下一 将考虑“迁地保护”,等明年春暖花开时,将白鱀豚至 自然的保护区内,那里能使它们的生命得以延续。

  保护区在哪?位于湖北石首。此次“科考一号”观察员龚成就来自那里。他告诉记者:“我们那里是国际鲸类专家认可的迁地保护区,有专为白鱀豚准备的看护病房。目前,对江豚的迁地保护已获成功,现有江豚由最初捕捉的十来头繁殖到30头。”

  但找不到白鱀豚呢?“那也不能证明白鱀豚灭绝。再严密的科考也不能排除漏网可能,如晚上考察停止时就可能错过观察到白鱀豚的机会。”此次考察总负责人、水生所副所长王丁言语肯定,但在他为考察所制作的幻灯片中,却拟了这样的大标题:“The Last Chance to See the Baiji(寻找白鱀豚最后的机会)?”

  中国最早研究白鱀豚的权威之一、南师大生科院教授周开亚,上世纪70年代中足迹遍布长江中下游。正是他,在古文专家的协助下替白鱀豚找到了“ 先”———两千年前的《尔雅》便有记载。其后古人注疏解释:“鱀,体似鲟,尾如鱼,喙小,锐而长,齿罗生,上下相衔,鼻在额上,能作声,少肉多膏,胎生,健啖细鱼,大者长丈余。江中多有之。”就此,白鱀豚的名号得以更正,此前人们多称其为“白鳍豚”。

  1978年,中科院在水生所组织全国性白鱀豚 年,国家将白鱀豚定为“濒危水生动物”。1986年,白鱀豚数量约为300头,被列入世界12种最濒危动物。“1997年农业部组织的大规模长江科考中,我们只见到13头白鱀豚。据概率分析,当时白鱀豚不足百头。”王丁说。

  那么今天,9年过去了,白鱀豚还好吗?

  皮特曼说,如果这次相对更专业的考察都没有看到白鱀豚,那 以后, 有必要再来长江了。

  长江,难以承载的生命之重

  一位生长在崇明岛的老上海说,上世纪60年代,年少的他乘船往返于市区和崇明岛时,常见四五十头成群的江豚在江里畅游。可20年后,作为知青返乡的他却不曾再在长江中见到江豚。

  今天,科学家已将江豚申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王丁指着宣传册上肤色较黑、嘴较圆略显笨拙的江豚图片,充满感情道:“看,小家伙多漂亮。”

  “现在江豚的命运极似20年前的白鱀豚。”王丁说,“那时白鱀豚虽已很少见,但仔细找还能找到。而江豚1993年有2700头左右,而此次考察预估,数量大概只剩千头左右。不加紧保护,它也将从地球上消失。”

  皮特曼摇头,“长江边野蛮捕鱼的太多”:除了“电打鱼”,还有用滚钩,鱼遍体鳞伤。还有疯狂的挖砂船运砂船。队员姚至平印象深刻,途中他曾见某江段一幢幢楼似的采砂船,一眼望不断,本想留心细数究竟多少艘,但数到四分之一江段时竟已多达1200多艘,实在数不动了……

  此次考察,科考队还需记录长江周边环境,采集水样和泥样。水样采集员奥尔弗说:“有些水域,近岸水呈咖啡色,还有浓重鱼腥味。”据国家环保总局提供的数据,1998年长江全流域的废水排放量为113.9亿吨,短短7年后,就增加了70亿吨。王丁告诉记者,2004年春洞庭湖6头江豚齐亡,死因很可能就是水质恶化。

  王丁说,每个物种都有繁盛、灭绝的过程,可白鱀豚现在就濒于灭绝,不是自然原因,而是人类活动的不合理干扰所致。

  白鱀豚 待保护。可需要保护的,又岂止是白鱀豚。世界自然基金会武汉项目办公室主任王利民说:“我们关注某个濒危物种,目的是为了提请大家一同关注这个物种的生存环境,从而关注人类自身的生存环境。”

  因为它们的今天,就是人类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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