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峡：不忍隔岸观“鹅”殇　三门峡警方夜入山西，追查白天鹅之死

　　从1980年代末，从没有在本乡本土见过白天鹅的三门峡人突然发现，洁白如天使、美丽若精灵的白天鹅竟然飞落黄河三门峡库区越冬。从那时至今，每年冬季都有上万只白天鹅如期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地区起飞，不远万里光临这里，成了三门峡市一道最亮丽的风景，最迷人的“名片”。因而，三门峡人有一种特殊的白天鹅情结，白天鹅成了三门峡人刻在内

　　亲历记者救下中毒白天鹅

　　最近，得知在三门峡库区有白天鹅中毒死亡的消息后，三门峡市有关部门人员立即在三门峡辖区内进行搜寻，但没有发现中毒死亡的白天鹅。随后，三门峡有关部门人员扩大了搜寻范围。

　　昨日清晨6时，天色灰暗，寒风刺骨。记者随三门峡市林业执法人员驱车前往黄河北岸、山西省平陆县一侧的黄河岸边追寻究竟。这是执法人员和记者20多天来不停追问白天鹅死因的继续。

　　早7时许，记者来到距山西省林业厅平陆县苗圃基地几百米远的一处河湾。有人说这里叫“石湾”。站在河边往南看，隔过几百米宽的水面，是一个被水面包围、东西狭长的“孤岛”，孤岛的南边，又是几百米宽的主河道。隔过主河道，对岸的三门峡市第三水厂隐约可见。石湾如同一道弯月，东西有几公里宽，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徒步在河边搜寻。当记者走过一片杨树林时，突然，前方几十米远处有一团白色的物体在蠕动。“可能是白天鹅！”记者不禁惊呼一声，快步跑到近前，果然是一只天鹅。

　　它卧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脖子，嘴巴在地上磨来磨去，身子剧烈地颤抖，羽毛随着身体的抖动发出声响。一双眼睛混浊无光，眼睑每眨动一下都很吃力。记者推测，它肯定中了毒。几个执法人员围过来，看天鹅随时有生命危险，决定急送三门峡市野生动物保护站抢救。

　　记者自告奋勇要把它抱到几百米外的车上，众人同意。

　　记者心疼地连续从它脖子到背部抚摸了几遍，想给它些温暖，给它些力量。然后慢慢地抱起它。它有十三四公斤重，从手感判断，它周身肌肉充满张力，若不是中毒，绝对体格健美。可是现在，它的身体发凉。也许怕记者怀着恶意，它不停地在记者怀里挣扎，一双蹼弹在记者身上，阵阵地痛。记者尽力抱紧它，生怕它掉在地上摔着。可是，当记者抱出几十米，终于被它挣脱。它从记者的身上滑落在地。一个执法人员看见，急忙上前帮忙。在他的协助下，记者终于将它抱到车上。

　　目送它远去，记者在心里祝福，可怜的天使，愿你化险为夷！

　　昨晚记者得知，经过专家抢救，它暂告平安。

　　搜寻黄河里捞起5只死天鹅

　　昨日下午4时许，记者从三门峡陕州风景区租了一辆摩托艇，沿着黄河三门峡库区逆流而上。摩托艇在宽阔的河面上飞驰，艇后划出一道白色的浪迹。前方，不时遇到成群的天鹅从河面起飞，它们振翅翱翔的靓姿频频被摄影记者摄入镜头。我们不禁感叹，看天鹅飞翔，如同看一道艺术盛宴，美在心底。尽管寒风刺骨，摩托艇溅起的水花不时溅在脸上、身上，但依然笑声荡漾。行约20公里，来到山西省平陆县常乐镇车村境内的薛家滩。这里也有一个东西狭长数公里，南北宽约一两公里的河中岛。记者奇怪，在这几十公里的库区内，为何靠近河南一侧没有这样的孤岛？而山西一侧就有好几个？驾艇的师傅介绍，靠近山西省一侧的地势比河南一侧地势高，且高低不规则，水往低处流，地势高的地方便形成了不规则的孤岛。

　　前行得知，前方正有三门峡市森林公安局民警在孤岛上搜寻中毒白天鹅。摩托艇沿着孤岛南侧前行，途中遇到一艘铁壳船。船上有七八名民警和动物保护人员。扒住船帮往上看，只见铁船前部甲板上放着一堆白天鹅尸体。经允许，记者上船查看，共有5只白天鹅尸体，一只大雁尸体。民警介绍，这些死亡白天鹅都是当天上午到下午4时先后从“孤岛”周围捞起的。此外，他们还从水中救起3只尚未死亡的白天鹅。其中两只已送往三门峡市野生动物保护站。另一只尚在船舱里。

　　这只白天鹅伸长脖颈伏在地板上，除了眼睛眨动外，身体几乎不动。民警说，它是有机磷农药中毒，被救起时双眼瞳孔放大，呼吸微弱，刚刚给它注射了解毒药，症状有所减轻。记者静静观察了十几分钟，白天鹅逐渐苏醒过来，在船舱里乱扑腾。

　　民警说，待它彻底苏醒，也将被送往三门峡市野生动物保护站继续救治。

　　调查跨界追查中毒天鹅

　　前天晚上7时，记者随三门峡市森林公安局几位民警赶赴与三门峡市陕州风景区一河之隔的平陆县张村镇。

　　三门峡森警为何要越过省界到山西境内查案？这是否越权？民警们说，其实他们并不想这样做。按地理界线，三门峡和山西运城地区是以黄河中心线为界，共同承担守护黄河三门峡库区的责任。但是，白天鹅中毒死亡事件频频发生，作为发现这些事件的森林公安机关，有责任积极查案，而不是死守以河划界的教条，坐视不管，因此，他们才不辞辛苦，昼夜办案。

　　前天白天，三门峡市公安局直升机大队在执行空中巡逻时发现（也有其他人发现），位于山西一侧、三门峡第三水厂对岸的“石湾”河中岛和薛家滩河中岛及其周围，共有30多只中毒死亡或在水中挣扎的白天鹅。警方告诉记者，发现者曾几次给山西运城市和山西省警方报警，但未见明显行动。因此，三门峡林业部门和警方才组织人力打捞这些白天鹅。但直到天黑，仍有部分白天鹅未被捞起。这次赴山西，就是因为估计下毒的人会趁天黑捞走白天鹅，想去抓个现行。

　　可是，茫茫河滩，可供隐蔽的地方实在太多。当晚8时，一行人得知，未被捞起的白天鹅已经被人捞走。是什么人干的？森警当即决定，到案发地张村镇的派出所去一趟。

　　该所所长张永智说话豪爽。他说，当天下午，他们接到上级指令，说是三门峡有人报警，要求他们到河边查查毒杀白天鹅案件。他们所里仅有5人，多数是协警员，装备也不行，他给案发地村干部布置了任务，抓住一个“现行”，奖200元。他也率部下到河滩搜寻，得知有两个人坐着汽车轮胎从河中捞走了几只天鹅，然后骑着摩托车逃跑了。随后，他们在河里发现了五六只已经死亡的白天鹅，捞起后扔给了一个开摩托艇的人。记者一行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既然已经捞起，这可是犯罪证据呀，为何不留下来？

　　昨日早晨，记者见到这个姓赵的驾艇人，他却说张所长至少带走了四五只白天鹅。

　　一位知情人说，去年山西一侧曾发生两起毒杀50只以上白天鹅事件，最终也不了了之。

　　山西一侧沿河4个村庄的十几位村民对记者说，这些案件的起因是，白天鹅糟蹋光了他们种在河岸边的庄稼，而这些损失无人管、无人赔，这就导致一些人采取了报复白天鹅的行为。

　　但平陆县公安局的两位民警说，关键是有人爱吃白天鹅的肉，由此形成一个地下网络广泛的市场，这个根源不除，此类事件难休。

　　记者采访到的平陆县沿河村民直言，三门峡地区在保护白天鹅方面的机构设置、人员配备、装备、投资等方面，远比运城、平陆多，各级政府的重视程度也高。这是不争的事实。三门峡沿黄各县市区均有森林公安分局；三门峡投资逾亿元建成白天鹅观赏区；三门峡在黄河岸边建立多个白天鹅保护站；三门峡有野生动物救助站；三门峡还有一架直升机在库区巡逻。而平陆县没有森林公安局，没有上述机构，运城地区也没有这样强大的机构。

　　他们说，三门峡因白天鹅而扬名、而得利，而运城地区没有因白天鹅得到任何好处，在经济实力上也不如三门峡，所以，三门峡比运城多做一些保护白天鹅的工作也是应该的。

　　据悉，这起白天鹅中毒事件已引起国家有关部门及媒体的广泛关注。昨天上午，获悉黄河湿地发现死天鹅后，国家林业局马上向河南、山西两省林业厅打电话，询问相关情况。昨天下午5时许，省林业厅调查组赶到三门峡。

　　呼吁两省建立联动机制

　　早在10月13日，三门峡市公安局直升机大队在执行巡逻任务时就曾发现薛家滩有20只左右的白天鹅中毒。飞行员当时就将直升机降至距离水面二三十厘米的高度打捞白天鹅。近来又连续发现山西一侧发生此类事件。这导致两省有关部门意见相左。昨日记者获悉，山西省林业、公安等部门认为，三门峡一方的说法不能成立，山西一方没有发生上述事件。

　　不管怎么争执，活生生的白天鹅尸体无可辩驳地证明，在两岸共同拥有的这片水域，确实发生了悲剧。

　　其实，近来这片水域还死亡了超过千只的水鸭、水鸡、大雁等鸟类。两岸的人们因此产生两个忧虑：一是天鹅等鸟类大量死亡是否由黄河水质恶化引起；二是它们的死亡是否由禽流感导致。

　　昨日，记者采访了三门峡市环保局污染控制科负责人翟伟，他说，今年黄河三门峡库区水质明显好于去年，基本符合三类水质要求。白天鹅的死因应该与黄河水污染没有关系。

　　三门峡市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李荣体说，目前没有监测到由禽流感引发白天鹅等鸟类死亡的迹象。

　　忧虑之中，一些有识之士向记者建议，应该呼吁两岸携手建立统一的黄河湿地及白天鹅保护机制、机构。比如，可否由国家林业局组建一个黄河湿地保护区和白天鹅保护区，这个区不再分属两岸两地，具有独立性，直接由国家林业局管辖。这样可以避免相互推诿扯皮，提高打击和保护的效果。不然的话，两岸难以同步打击非法行为，这对湿地和白天鹅的未来将是个潜在的威胁。

　　□记者甲蕤文陈晓东图

　　为了白天鹅能有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三门峡执法人员在湿地上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