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用什么刺激律师为穷人代理案件？

　　作者：单士兵

　　今年12月1日，司法部、国家发改委联合制定的《律师服务收费管理办法》(以下简称《管理办法》)正式在全国实施。司法部律师公证司处长胡占山解释说，这项管理办法旨在规范律师服务收费行为，主要解决律师业收费偏高问题，让穷人也请得起律师。 (据12月5日《中国青年报》)

　　无疑，这个《管理办法》有着良好的制度初衷，毕竟，如果穷人请不起律师，得不到法律的帮助，社会必将失却太多的公平与正义。问题是，这样的律师收费实行“政府指导价律”的做法，一出台就立即遭遇来自律师界的强力抵触，在相关研讨会上，一些律师甚至表示，“按照这样收费，很多律师就活不下去了”。

　　这个政府指导价真的会让律师活不下去吗？只要我们看看此前律师收费状态，就不难感觉，这样的说法，太过矫情了。比如，曾有媒体报道，现在许多地方的律师收费标准之高，令人瞠目结舌，以至于许多委托人与律师说话，心脏都经不起按秒付费的压力；早在2004年度，北京律师行业收入就突破50亿元”，这个数据意味着京城律师每人年均创收高达50万元。

　　律师界如此的反应，则是因为这样的政府指导价与此前律师行业的高收费相比，相差太大，这必将直接导致律师的利益受损。这样一来，许多律师也就失去为穷人代理诉讼案件的动力了，这也意味着这个新的收费制度在实施过程中必然遭遇“肠梗阻”。比如，由于《管理办法》仅对诉讼领域规定实行政府指导价，而对非诉讼事项实行市场调节价，业界认为，这必然导致广大律师“用脚投票”，一窝蜂都代理非诉讼案件，干脆不代理诉讼案件。这样一来，老百姓自然很难请得到代理诉讼案的律师。

　　也许有人会说，那就不要政府指导价，通过市场竞争来调节律师收费。这样的想法显然更不切实际。毕竟，在今天，律师准入门槛较高，律师人数增长受到限制，律师的自我定位水涨船高，而在社会转型期，各种矛盾凸显，老百姓对法律支持的需要却越来越大。在这样供求关系极度失衡的背景下，市场自然不是万能的，如果对律师收费不加调控，恐怕一个必然的结果就是法律门槛越抬越高，老百姓越来越打不起官司。

　　既然规范律师收费寄望于市场自行调节是不行的，当下惟一的途径自然就是打通政府指导价在施行过程中可能遭遇的“肠梗阻”。我以为，对此，还是要回归律师执业的本义。

　　众所周知，法律是社会目的实现的重要途径，是对人们之间的利益进行平衡的最重要最根本的手段。而律师在法律框架内的执业，其终极的意旨就在于实现社会的公平与正义。从这个意义看，律师的收入分配，就必须立足于个体利益与公共利益平衡基础之上。也就是说，如果律师行业过度趋利化，其必然的结果就是有损于社会公共利益。正如法学家冯象所言，“如果律师执业不能用公益道德衡量是非善恶，法治又怎样争取公众的信赖与支持？”

　　不可否认，律师作为一种职业存在，本身也应该获得合理的利益回报。问题是，长久以来律师收费制度最大的不合理性，恰恰就体现在于利益倾向律师而背离了社会公益。比如，此前许多地方出台的律师收费标准，本身收费就太高了，弹性太大，由此造成律师乱收费、高收费现象层出不穷。现在实行律师收费政府指导价，是为了对既往不合理律师收费制度进行纠偏，由此损害到律师界的既得利益，自然会受到律师群体的抵触。而很多律师表示将不再代理诉讼案件，希望在非诉讼性案件代理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回报，这恰恰说明，新的律师收费的制度设计，仍然存在不完善的空间。

　　律师缺乏为穷人代理案件的动力，一切的归根，就在于此前的律师收费制度本身存在严重的不合理，而现在出台的新的律师收费制度还存在着诸多的不完善，让那些被利益驱动的律师有了投机空间。由此，我们也就很轻易的找到律师为穷人代理案件的动力了，那就是，通过完善的制度设计，彻底革除掉不合理的律师收费制度，让律师执业在个体利益与社会利益找到真正的平衡点。

　　审稿：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