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万8 影像拍卖迈出第一步

　　一张照片能值多少钱？目前这个最高纪录是292.8万美元，它是美国著名摄影师爱德华·斯泰肯1904年摄于长岛的《池塘月光》，是纽约苏富比在2006年2月14日拍卖的。

　　而在中国，一张照片又能值多少钱？一个月前，还没有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而现在，至少大家都知道，在中国第一次影像专场拍卖上创下的最高纪录是30.8万人民币，它是1991解海龙拍摄的《希望工程之大眼睛》，是华辰拍卖公司在2006年11月23日拍卖的。

　　虽然同样是照片，价格却相差甚远，但是，重要的意义在于，11月23日的这场拍卖会，是中国第一场影像拍卖专场，正如华辰拍卖公司总经理甘学军所说：“这次拍卖是第一次以市场的角度确认中国摄影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和历史地位。”

　　▲▲▲发掘艺术品市场的原始股

　　在这个中国首场影像拍卖专场上，拍卖的132件摄影作品，成交了81件，总成交额为240多万元，成交率高达61%%，大部分拍品超出原来的预估价。除了被藏家以30.8万元的高价收入囊中的《希望工程之大眼睛》之外，众多政治题材和历史题材的照片受到在场收藏者的追捧。毛主席的专职摄影师侯波、徐肖冰夫妇拍摄的10件作品，均以超出估价数倍的价格成交：侯波的《毛泽东与达赖喇嘛和班禅喇嘛》以高出估价6倍的5.5万元成交；侯波的《毛泽东和韶山中学的师生们》以4.18万元成交，同样高出估价6倍有余；徐肖冰的《延安哨兵》以3.52万元易主，同样大大超过了6000元的估价。而作为这场拍卖的封面作品——《回放之一》，经过十几轮的角逐，最终也以22.55万元成交。

　　据百年印象画廊负责人陈光俊介绍，2004年，解海龙将《希望工程之大眼睛》交给成立不久的百年印象画廊，签下了限量冲洗30张的协议。在同年举办的“解海龙黑白摄影展”上，《希望工程之大眼睛》卖出第一张，价格仅600美金。两年来，《大眼睛》在各种博览会、摄影展上已陆续卖出23张。伴随实力的逐渐提高，百年印象画廊此次第一次参加了拍卖会，该幅照片也首次进入拍卖，并且卖出了有史以来的最高价格，目前还剩下6张还在百年印象手中，“价格还将越来越高”。

　　对于此次拍卖的成功举行，甘学军也表示非常兴奋，“作为一个足以被载入中国摄影史册的事件，‘影像艺术’专场的顺利开拍，本身就是个成功。作为一个新的拍卖门类，如果成交率能达到50%%就已经是相当成功了。我们不求通过这一专场给我们带来经济效益，只求培育新的市场、拓展新的艺拍门类，为收藏家、投资家发掘一只艺术品市场的‘原始股’、‘绩优股’。”

　　▲▲▲预期市场将提前到来

　　可是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并不是那么想当然的事情。纪实性摄影作品，一直以来从未真正进入中国国内的收藏市场。此次拍卖的策划者之一、新华社中国特稿社图片编辑曾璜就表示，两三年前，大家就一直在酝酿摄影作品拍卖的事情，“但是中国从来都没有影像艺术拍卖，规范的照片买卖市场也一直没有形成，所以大家都感到困难。以前有过一些零星的拍卖，有的放到钱币里面拍卖，做得比较好的就放在当代艺术里面拍卖，有的就放在油画里面拍卖，从来就没有过影像的专场拍卖。这样操作起来就特别困难。可是中国的摄影又是一个很大的门类，要是把它放在别的一个门类里，就等于说是拍卖门类中的孙子辈，操作起来相当困难，培育市场、扶持市场就很难。一开始是要扔钱的，但是谁来扔这个钱呢？”

　　所幸的是，华辰拍卖公司看到了中国影像拍卖的市场前景，甘学军表示，“中国摄影创作的水平很高。摄影为中国丰富多彩的近代史留下了那么多重要的瞬间和人物，让我们可以感知历史的永恒，其蕴含的历史价值决定了其具有收藏价值。而当代中国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摄影家和摄影作品，因此，中国的影像作品没有价位和明确的市场是没理由的。”同时，华辰公司也考察了一下国际市场的发展现状，发现国际上摄影作品的拍卖收藏都是比较成熟的，已经成为艺术品收藏中的一个门类了，而且近几年拍卖成交价屡创新高，回报率也逐年提升。当时国内还没有一个平台，没有形成一个氛围，“一百多年来，中国的摄影艺术还是发展很快的，无论是纪实的，还是艺术的，作品都很丰富，在国际上也都有一定的地位。但还是只能见到一些零星的交易，听到某部作品被外国人收藏的消息，但是中国国内比较正规的收藏交易并没有。我们想主要是缺少一些平台。我国的艺术品市场发展至今，仍然没有建立起成熟的艺术经纪人机制，因此开发市场新元素、新方向的任务就落在了拍卖公司身上。我们觉得是时候建立这么一个平台了，所以我们尝试做了这么一个专场。没有想到的是，从开始筹备到做出图册，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我当时就觉得，应该会是成功的，肯定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

　　当然，此次的成功拍卖证明了这一点。华辰拍卖公司本来打算要花五年的时间来培育国内影像收藏市场，但没有想到能收到如此好的效果，甘学军认为，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大概再经过两三次影像专场拍卖，就应该有相当的一个规模了，预期的市场就可以看到了。

　　▲▲▲万事开头难

　　既然要迈出第一步，万事开头难是不可避免的。曾璜就表示，中国的影像艺术市场存在很多问题，但就是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以前隐性的问题全部浮现出来了，一边做一边解决问题，而不是应该因为害怕问题而不去做。

　　对此，甘学军认为最大的困难就是在于没有现成的标准可以参考，“选择作品，作品的规格等一些标准，都没有现成的可以参考。我们就只有参考国际上通行的一些标准，一些制作规格，底价也参考国际上的其他艺术品门类，再看比如说作者是谁，题材是什么，反映的事件重要不重要，这个作者在中国摄影艺术史上是什么地位，他的作品在历史上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等这些因素，再包括作品印制的数量，发行的广泛与否来定价。同时，还要参考我们能够了解到的，有的摄影艺术家在私下的交易的一个价格来定价。确实，这个定价是很费我们脑筋的。”

　　另外，为了解决照片可无限复制的问题和为了现代摄影收藏，一般需要对作品进行限量，限量越低，每幅作品价格越高。作品的限量是事实上的法律承诺，“但中国艺术家在这方面的意识较淡薄，这会直接影响这个市场的建设和艺术家的创作。因为以前没有这样的问题，同时如何来说服收藏者让他们相信这个限量是有效的，因为现在这个环境，有人不相信是限量的。所以还有很多的市场规则需要去建立。”

　　对于作品的选择，曾璜表示有一个基本的限制，就是按照操作成本来算，照片至少要能保证卖到3000元以上才能进入到这个市场，“图录的印制成本摊下来就要1000元，如果照片只能卖出去200、400元的话，就没有可操作性了。最主要是这张照片的价值，我算了算，至少要3000元以上的价值，才有可能来参加拍卖。你卖出去3000元，付掉1000元的图录费，付出20％给拍卖公司的佣金，再扣掉税，再加上制作照片的费用，才有可能基本保本。”对于限量，曾璜却表示，“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所有艺术品都是可复制的。控制底片的冲洗数量，限量这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这只是市场的一种操作手段。”

　　此外，由于中国的摄影作品从来没有公开卖过，所以摄影家心里都还是没有底气。

　　“照片还可以来卖？这让很多老摄影艺术家感到惊讶。”华辰拍卖公司影像部经理李欣说。甘学军也表示，“中国摄影艺术家，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公开的市场平台，没有一个市场交易的信息在公开发布，没有一个明晰的指数来参考，所以他们都会很困惑，都会很茫然，会有很矛盾的心态。艺术家都认为自己的作品是很伟大的，但是真正第一次走向市场，就会疑惑，悲观，不自信。”所以，当得知自己的作品底价被定位二十多万时，解海龙都连呼“忐忑不安”。

　　▲▲▲前景美好

　　对于此次成功拍卖的意义，甘学军表示：“此次影像专场中所甄选的作品，都是中国摄影史中‘绕不过去的摄影师的绕不过去的作品’。在国内还没有一部专门的《中国摄影史》的情形下，在一定程度上对中国摄影史起到了进行梳理的效果；而从摄影作品市场来说，虽然摄影无可争议地被视作一门艺术，但眼下的影像艺术市场活跃而略显支离，蓬勃而尚嫌边缘。拍卖则将这种活跃和蓬勃梳理，将支离和边缘整和。”

　　曾璜也认为，光是拍卖图册就可以成为中国影像拍卖的工具书，“在我们征集的过程中，把中国摄影史挖掘得更深了。挖掘出来了很多大家不知道，但是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的作品以及历史。”

　　甘学军坚信中国影像市场的前景一定是美好的，“十多年前我们第一个在中国画和古玩之外另辟油画蹊径时，同样是不知道藏家在哪里，买家在哪里，更不知道如何定价。但在今天，油画已形成完整的价格体系，一提某个人，马上就可以知道他作品的价值和市场定位。零星的、不透明的交易被公开化、明晰化，拍卖是使市场规范健康化的直接推动因素。中国影像市场一定也会是如此。”

　　▲▲▲这个市场刚刚开始

　　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是投资家、收藏者，还是拍卖方、代理方，抑或是摄影师，从这次拍卖中都明显看到了中国影像市场的春天已经到来了。

　　于是，有很多摄影师认为某些作品的价格偏低了，曾璜也表示“我个人觉得价格还可以更高”，也有很多摄影师认为此次拍卖成功了以后，这些摄影作品就可以以此为底价一步步往上走了。

　　对此，甘学军却有着不同看法，“作为一个初始阶段，我觉得这次拍卖的价格应该算是一个比较高的价格了。我想提醒的是，虽然拍卖场上很热闹，虽然单个的成交价不低，但是并不说明中国的摄影市场一下子就要跃升一个什么台阶了。这个还只是一个开始，千万不能头脑过热。虽然有些东西的价格根据现场的氛围可能还会拍得更高，但是这并不说明中国的摄影艺术作品市场就已经到了一个多高的水准了，并不意味着中国的影像艺术市场就一蹴而就了。第一场这么热烈的反映，这么高比例的成交额，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这么一个市场平台，没有这么一个市场氛围，没有这么一个市场信息，是人们的一种渴望产生了这么一种热情。这么一张照片卖了十万，并不意味着将来这个人的照片就十万以上，不是这样的。拍卖不是最终的一个行情，它只是一个趋势，一个指数，所以我想提醒艺术家也好，市场的参与者也好，千万不要头脑发热，头脑过热在其他艺术品门类是有教训的。这只是一个开始，这个市场刚刚开始。”

　　据陈光俊介绍，画廊成立的前两年，影像作品的收藏者几乎都是外国人，国内的收藏者寥寥无几。而从去年开始，收藏者中出现了不少国内收藏家的身影。对于艺术投资者来说，由于目前我国影像作品的普遍价格不高，正是收藏家介入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