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祭克市大火：徒手的祈愿

　　我们活着，日复一日，仿佛无所用心，然而我们所置身并浸淫的一个时代的精神与魂魄，却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情。不光是因为我们总会记起一些东西，并且时刻拥有一种现实的痛感，也因为，在这样的时刻，总有人要刻意地背过身去，背向一个时代，因此也成为一个时代的痛感。这大概才是纪念的源起。

　　昨天是12月8日，天气已至深冬，人们在纪念。在网络深处，人们的纪念像是拢向一

　　以325条无辜的生命，来衡量一场大火燃起的悲情。更以一句在许多年之后仍裂肺撕心的“让领导先走”，去度量一个官员团体的耻辱。但是在12年之后，我们已无力追问那消逝的生命，如今仍以怎样的形态存在，那些在“让领导先走”掩护下的人，最终怎样逃离了所有来自现实或者良心的惩罚。一切都时过境迁，无法承受丧子之痛的家庭大多已搬离了他们永生的伤心之地。我们惟一能留下并且延续的，是一年一度的网络祭祀。

　　是的，当时间洗去了那被大火熏黑的痕迹，克拉玛依仅仅成为了一个网络事件。在一定程度上，克市大火成为中国进入互联网公意时代的一个标志：以互联网为载体，提起对一场灾难的关注，并在持续的悼念与追问中，使一场早已为很多人遗忘的事件成为一起网络公共事件，成为不曾休止的现实拷问与良知追杀。

　　除了网络，没有什么可以实现这一点。如我们所见，网络中现在可查到最早的纪念文章写于1998年，其时，网络在中国还处于萌芽时期。其后，一年一度，都会产生一篇血泪祭文。

　　然而我们无法仅仅因为网络公意的自觉而欣慰，我们只是因之陷入更深的悲哀之中。这是一个事实：在网络年年此日燃起的冰冷的大火中，与官方习以为常的缄默成为鲜明的对照。在每年12月8日的日历上，可能都一如往昔地排满官方日程，但惟独没有克拉玛依大火的悼念。火灾纪念馆也一直没有出现。

　　一场灼痛中国的大火，现在也依然没到燃尽的时候。如果说纪念是一种诉求，那么我们永远难以明白的是，面对生命的无助以及公权的耻辱，官方的沉默代表着一种怎样的诉求。或者，我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树立了生命至上的意识？抑或，我们的公权已经形成了对于平民生命的敬畏与珍重？

　　除了虚拟，也没有什么可以界定网络。因此所谓互联网公意或网络祭祀，仍没有超出“徒手的请愿”之意义。

　　在克拉玛依大火12年之后，那据说“每一盏路灯都代表一个亡灵”的路灯，在每个夜间，在克市那座过火的友谊馆的旧址、如今的“人民广场”上，依然散发出孤独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