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炸弹”引爆生命悲剧 扛锄砸死发妻抡砖拍死生母

　　“你为什么要用锄头打死老婆？”

　　“她太惯小孩了，给孩子买电视机、VCD，把眼睛都看坏了。”

　　“别人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在井里下毒？”

　　“我买香蕉、苹果，他们以为吃的他们的；挖挖鼻孔，在背后嘲笑我，男的朝我吐口水……”

　　;出于荒诞的理由，做下残酷的恶事，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干了什么。精神病人肇事肇祸，虽然仅占全体精神疾病患者的极少数，但酿成的悲剧对一个家庭来说，却是100％的痛苦和打击。

　　触目惊心悲剧一幕幕

　　今年10月11日凌晨4时许，丈夫锤死妻子。

　　武进的王清再次在睡梦中醒来，看到床头的电视机、VCD，想到妻子老是依着小孩买这买那，把孩子的眼睛都看坏了，越想越火，爬起来将电视机和VCD从阳台上扔了出去。扔完后又觉得心疼，毕意几千元的，想想都是老婆惹的祸，干脆弄死她算了。他找来锄头，狠狠朝妻子头上打去，将妻子当场砸死。

　　经德安医院司法鉴定所鉴定，王清患精神分裂症，杀妻时实质性自我辨认和控制能力丧失，无刑事责任能力。

　　去年11月11日中午，儿子砸死母亲。

　　武进人李林在家中乱扔电器、衣服，母亲上前阻止，李林拿起一把拖把追打，六七十岁的老母哪跑得过他？儿子追上后，一把将她摁倒用头撞地，捡起一块砖头狠命地砸打母亲头部，看母亲还有呼吸，又用脚在脸上猛踩了几脚，随后若无其事地离去，可怜的老母不治身亡。

　　经德安医院司法鉴定所鉴定，李林处于精神分裂症发作期，无刑事责任能力，建议治疗监护，以防再次发病危害社会。

　　今年5月24日左右，井中投毒。

　　新北区的张力觉得租住在村上的外地人吃得比他好，还有手机用，看不起他，不跟他说话，越想越气，偷偷将甲胺磷农药倒进了外地人使用的井里，致使张某夫妻中毒。过了一两天，张力看到村上来了警车，害怕之余告诉了家人，家人急忙抽干井水，通知被害人。因为饮用量不多且救治及时，张某夫妻未有生命危险。

　　张力经鉴定，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但具有限定（部分）责任能力。

　　据初步统计，今年以来，市德安医院司法鉴定所受理的300多件法医精神鉴定案例中，约70％是刑事案件，超过一半的刑事案件酿成了重大后果，其中1/3左右经鉴定系精神病患者所为，平时未见明显异常而突然爆发作案的超过10％，而德安医院，今年以来收治的肇事肇祸病人就有近100名。

　　痛定思痛现实困难重重

　　如何防止精神病患者肇事肇祸？这个话题显得沉重而无奈。

　　据了解，根据目前的法律法规，只有在患者行为造成较为严重的后果，经鉴定确认无行为责任能力或限制责任能力，监护人拒不送医疗机构看护治疗的，公安机关才能对其履行有关程序强制收治。也就是说，强制收治就意味着有惨痛的代价作背景。从这个意义上讲，强制收治不过是“善后”。

　　有没有办法进行有效预防呢？记者了解到，我市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努力。早在1986年，我市就在全国最早建立起了市、区、街道三级精神病人防治网络，每个街道和居委都有精神病防治康复工作领导小组、监护小组，以便摸清病人监督治疗。去年起，我市对贫困精神病人康复治疗实行免费服药，每人每年可享受300元，至目前已登记660人。

　　但是，即使如此，相对于收治住院的，更多的精神病人散在社会上，有的断续服药，有的甚至根本没治疗过。市德安医院副院长张尉良介绍，要解决“武疯子”隐患，关键就是解答如何“防患于未然”的问题。也就是说，在病情恶化到危害他人之前进行有效治疗。但是，收治精神病人，除了其肇事肇祸后由公安机关根据有关程序强制收治外，还有一个渠道，就是由监护人委托收治。因为精神病治疗周期长，家庭大多经济困难，委托收治率很低。就算知道某个病人具有破坏力，监护人不愿意，医院也没有权力和义务强行收治。

　　面对这个两难问题，张尉良指出，这是一个需要社会许多部门相互协调的复杂工程，单靠公安、医院一两个单位是不行的。而事实上，《精神卫生法》呼唤了21年，至今仍未能出台，而国家对精神卫生的投入较少，处理起来也有些难度。在德安医院，今年收治的流浪乞讨精神病人有130多名，有些肇事肇祸后家属不愿承担费用，医院贴进去了400多万元，是近年来最高的。医院现还有80多名“三无”病人，其中最长的已住了34年，他们的费用都要医院补贴。

　　据卫生部门最新统计，我国精神病人发生率上升到千分之十二至十四，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目前的登记率与之相比，还有一段距离。而另一组数据表明，目前，中国的1600万精神疾病患者治疗费用和丧失劳动力造成的负担约占全国疾病总负担的20%%，到2020年，将占到疾病总负担的1/4。中国卫生部的统计数据指出，从2001年起，精神疾病负担就已经排在疾病总负担的第一位。

　　防患未然注意星星之火

　　防止精神病人肇事肇祸，家庭的作用不可忽视。张尉良认为，应该大力普及精神病防治知识，提高普通百姓的防范意识。

　　在王清杀妻案中，据他哥哥王勇称，事发当晚，王清曾2次莫名其妙闯进他房间，说他满脸鲜血，被人杀掉了。王勇不以为然，只当他又“发痴”了，让他快死回去睡觉。弟弟扔电视机，他也只是骂了几句，回房继续睡；在另一起王某重伤2人案中，事发前天，王某莫名其妙一直在房中笑、乱说话，打老婆和孩子，家里人也不当回事；张力投毒，虽然他表现出了明显的精神病症状，村上人却以为他只是“傻小”。

　　张尉良称，其实这些表现都是精神病人发病预兆。如果加以重视，恶性后果或许就不会发生。还有更严重的现实问题是，许多病人不能坚持治疗、服药。在他们医院，出出进进二三十次的病人比比皆是，家属不能做好监督，病人不肯服药就随他去。一般说来，精神病是一个终身服药的疾病，中断治疗就会导致病情反复。

　　“家族有遗传史、曾经发过病、个性暴躁孤僻内向，当这三类人出现以下情况时，监护人一定要做好防范。”张尉良指出，这些表现有：不肯服药、突然无故睡眠不好、在无其他疾病的情况下出现头昏头痛、无故情绪低落或特别高兴、想问题困难、脑子里突然涌现出许多事情，说话无逻辑、表现异于往日，无故发脾气等等。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有相当一部分精神病人并不像老百姓想像的那样，蓬头垢面，疯打疯闹，他们的精神疾病具有较强的隐蔽性，只要不涉及特定事由，其他情况下都十分正常。因此，周围的人不容易认清其精神疾病的真实状况，而精神疾病一般都有发展的过程，早期还只是心理问题、心理障碍，这时较容易矫治。但是，人们却往往以为患者是性格上的瑕疵或是对环境的不适应，而没有加以重视，更没有想到去求助心理医生或精神科医生。另外，由于社会的歧视，家属和病人自己也不敢承认精神有问题。

　　张尉良强调，作为精神病人，最好的归宿是回归社会，治疗和监管等都不是目的，因此对精神卫生立法、改变社会对精神病的看法十分迫切。应该认识到精神病只是一种普通疾病，并不羞耻。社会应关注他们，给予平等和尊重。而在他们回到社会中，其生活和就业保障，如何避免被歧视等都是立法者们必须考虑到也是全社会必须真正理解和支持的。（文中涉及的精神病人及家属均为化名）芮伟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