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外交迎来“中期修正”

　　可以说，中期选举是布什第二任期的“分水岭”。以此为起点，布什将面对执政生涯以来最大的外交调整。而如何调整伊拉克政策，则是布什面前的“烫手山芋”。布什是否采纳“伊拉克研究小组报告”提及的众多建议、是否收敛固执的个性，是否放弃极端新保守

　　本版文字：毛玉西

　　本报综合报道 美国的中期选举，是对美国现行中东政策好坏的最好验证。共和党败选的现实与伊拉克局势的混乱，迫使布什开始调整伊拉克战略、乃至整个外交政策。但美国在未来能否通过这次调整从伊拉克脱困，还是个很大的未知数。

　　中期选举：

　　失败促再度调整外交

　　布什执政以来在外交上曾做过一次凸显强硬的调整。2004年11月，国务卿鲍威尔的辞职，标志着“鸽派”开始退出布什的外交圈子。赢得第二任期后，布什对未来显得踌躇满志。作为“鸽派”人物代表的鲍威尔主张通过谈判解决问题，认为武力是外交的后盾，不赞成布什的“单边主义”外交政策。鲍威尔早已经和布什政府的其他高官格格不入，甚至矛盾重重。此后，亲信赖斯担任新国务卿，标志着布什外交趋于强硬。

　　但在今年11月，美国中期选举的结果却给了布什与共和党人“当头一棒”，也给予了布什纠错的机会。拉氏的突然辞职，意味着布什第二次外交调整的开始。与两年前强化自己的团队、外交趋硬、推行“单边主义”相反，这次外交调整显然是一种被迫的选择。在布什的第二任期内，布什周围遍布“鹰派”势力，其外交“刚性有余柔性不足”的缺陷最终导致了诸如伊拉克以至中东局势的如此困境。

　　与上次外交调整的主动出击相比，如今的布什可能要花更多时间思考余下的执政生涯。布什本人希望做到的，是尽量让外交调整“体面一些、幅度小些”。但对美国来说，这却是布什政府执政以来最大的、最重要的一次“外交修正”。对共和党来说，布什外交思路的改变，更是为2年后的总统大选做铺垫、为共和党人争取民意基础。

　　固执个性：

　　布什正经历痛苦改变

　　美国媒体评论称，被迫的“外交修正”是客观现实决定，但从布什内心来说，这是他不愿做出的抉择。布什的人生经历中曾充满“迟到”的人生转变。比如，直到1986年40岁时，他才痛下决心不再酗酒。布什戒酒，不靠药方也不靠治疗，而是靠参加基督教读经班，从此他的性格中沾染了浓厚的宗教因素。戒酒一事可看出布什性格的特点：他有决心和毅力做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9·11”事件发生8个月后，布什决定成立国土安全部；在伊拉克局势备受指责、最终败走中期选举后，布什才不得不“挥泪斩马谡”，接受前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的辞职。另外，他始终力挺副总统切尼，这都反映了布什容忍自己的亲信幕僚、个性固执的一面。

　　经历了4年挣扎后，布什最终不得不承认伊拉克政策的失误。对布什来说，承认伊拉克政策的失败，是他难以接受的现实，也不符合他的个性。放弃把伊拉克转化为所谓“民主自由”的国度、从伊拉克分阶段撤军、重塑15万美军的使命，甚至召开中东外交斡旋会议等行动，完全是布什之前从未考虑的问题，完全是一种“个性移植”，违背自己的意愿。熟悉布什个性的高官称：“布什很固执。在伊拉克问题上，他像吸毒一样陷了进来，他需要寻找到回归之路，需要接受现实。”

　　最大难题：

　　为“伊”消得人憔悴

　　伊拉克显然已经成了消耗美国国力的巨大“黑洞”。布什虽认为“伊拉克研究小组”的报告值得认真研究，但对其全面否定现行对伊政策仍不满意。作为美国中东战略的核心环节，伊拉克实际成为美国中东战略成败的象征，政策轻易不能改变。

　　在媒体看来，布什原本是想做21世纪的丘吉尔，像丘吉尔一样在战争处于黑暗前夜时坚持住。在布什看来，他只承认对伊拉克局势的“失望”，不认为这是“失败”。

　　布什所期待的，是驻伊美军行动更有效化，美国持久的介入最终会让伊拉克走向成功，中东民主的目标需要时间。布什多次强调，尽管报告重要，但不过是政府准备参考的多项研究报告之一。

　　布什要等待的还有另外两份报告：美国联席参谋长会议（于今年9月召集成立安全专家小组，研究范围比伊拉克问题更广泛，不仅审议伊局势，而且审议阿富汗局势和反恐全局）和国家安全顾问哈德利为首的研究小组的建议。布什会等待这两份报告出台后才最终决定如何调整伊拉克政策。

　　尽管伊拉克政策调整势在必行，但在未来，美国能否通过政策调整从伊拉克脱套解困还是很大的一个未知数。如何“体面撤军”、给民意一个交代，同时保证伊拉克局势趋稳、兼顾美国中东战略利益的实现，是困扰布什政府的最大难题，甚至在布什余下任期内都难以解决。

　　困境根源：

　　单边主义造成“孤家寡人”

　　对布什来说，与固执个性相“配套”的战略理念是，“新保守派”精英执著于推行所谓的“民主自由”的价值观。在外交领域，以布什为首的“新保守派”贯彻将美国实力用于打击新威胁的理念，强调先发制人、单方军事打击，坚信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捍卫理性价值观、打击非理性力量。

　　美国先后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正是新保守主义政策的具体实践。但几年的实践证明，布什的新保守主义理念早就备受批判，剩余任期内也难再强势延续新保守主义路线。实力与理想存在的差距、滥用武力与实力的做法，让布什走进“孤家寡人”的孤立地位。

　　具体到美国在伊拉克的困境，其缘自布什对伊拉克战略政策的低估——他认定根除萨达姆政权可带来民主，认定通过民主改造可消除恐怖，认定可以牵“伊”而动摇整个中东体制。实际情况却是，伊拉克的传统秩序始终难以撼动。

　　布什的这次外交调整预示着以美国利益至上的新保守主义思潮开始衰落。布什强硬的外交作风将在中期选举后正回归“正常”，开始求助于多边协作与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