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林蔚

　　纳兰容若大概是被小资们一手捧红的。张爱玲的书，纳兰容若的词，都是小资的身份准入证，哪个小青年不会背几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女友阿方有点儿后知后觉。小资早已臭大街了，她都成相夫教子的主妇了，现在却

　　嗳，人生若只如初见……阿方在MSN上无限感慨。

　　这些打动人心的诗词，是很容易叫人浮想联翩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他是勇猛盖世的霸王，她是温顺多情的虞姬，哪有后来“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的凄惨；人生若只如初见，他是落榜失意的李书生，她是艳压群芳的花魁十娘，哪有后来怒沉百宝箱的悲凉；人生若只如初见，他是百般娇宠着的宝哥哥，她是他一见如故的林妹妹，哪有后来吐血焚稿的遗恨……

　　这样的唏嘘多了，就不免要连带着想到自己。阿方就从故纸堆里一下子想起了当年那个同桌的他。高中三年，阿方是娇气霸道的小公主，他是憨厚木讷的老实孩子。吵个架拌拌嘴，阿方只要挤两滴鳄鱼眼泪，他便吓得手足无措，低声下气地赔罪，哄得阿方窃笑无数回了，方得解脱。毕业那年，他在阿方的留言本上郑重地写下几个大字：“希望你每天都快乐！”

　　阿方叹气，嗳，假若当初两个人同在一地读大学，这个故事会如何发展呢？

　　中年妇发起少女疯来，也是吓人的。赶紧打消她臆想出轨的念头，醒醒吧大姐，人生是没有“假若”二字的。

　　要真停在“只如初见”上，那就成了一幅单调的图片，哪有后来那一出出精彩的大戏可以演？就比如阿方，如果坚持当时的两小无猜，就没有后来几次爱得死去活来，直到遇到现在的他，分分合合终结婚生子的幸福。

　　阿方后来还真遇到了那个多年不见的同桌的他。老同学见面，先来了个热烈的拥抱。既然一个已婚，一个都已为人母了，说话间就少了很多顾忌。回忆起当初打打闹闹的高中三年，阿方乘机笑眯眯道：我知道，你高中时还挺喜欢我的呢！同桌的他连茶都喷了：哇，还喜欢呢，我当时怕你怕得要死！然后立马当众诉说阿方罪状：整天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打小报告，我巴不得早点儿毕业，逃出她的魔掌！众人哄笑。

　　阿方的“如初见”从此烟消云散，安分守己地守着她相夫教子的幸福日子了。

　　人生丰富多彩，是要用无数的喜怒哀乐来构成的。就像所谓的“公主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只能出现在骗骗小孩的童话里一样。

　　最近城中流行的一个笑谈，是关于女明星离婚案的。女明星说：“我以为公主和王子是可以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的。”

　　嗳，浸淫是非圈多年的女明星竟如此单纯，难怪挽不住婚姻的失败。

　　她原来不知道，人生是不会如初见的，童话里的公主王子也不是世俗凡人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