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出租屋故事(62)非常一小时

　　“这天气可真热！太阳都快落山了还‘余威’不散！”出租屋管理员吴国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看看身边早已衣衫湿透的搭档卿显宁。

　　这时候已是下午5时，被骄阳曝晒了一天的地面散发出阵阵热气，吴国游和卿显宁已经在辖区走街串巷一下午采集出租屋信息。可是接下来一小时发生的事情，用吴国游的话来说“却是从心里头捏出了一把汗。”

　　拒不开门

　　吴国游和卿显宁是宝安区西乡出租屋综合管理所乐群管理站的出租屋管理员。今年7月6日午饭过后，他俩来到劳动社区海城新村A区，一间一间上门登记出租屋管理信息。

　　“已经登记完3栋出租屋了，一下午都在反反复复地上楼下楼，歇一小会儿吧。”吴国游靠在墙边，觉得两条腿像灌了铅。吴国游是位“新手”，搞信息采集才一个多月时间，他看了看卿显宁，笑着说：“你这已经锻炼了一年的，到底不一样，看起来我的‘脚力’不如你啊。”

　　“快走吧，还有第26栋的出租屋没有登记，如果今天不去走访，恐怕会拖整个管理站的后腿。”

　　两人抬头望了望高高的楼层，牙一咬，还是拖着疲惫的双腿往里走。

　　一、二楼比较顺利地走访完了，当他俩来到三楼的时候，先敲了敲2号房的门。开门的是一名约35岁的中年男子，他打开房门，隔着防盗门看了一下。

　　“您好，我们是出租屋管理员，请您打开门，配合我们登记一下相关情况。”他们说明了来意后，该男子顿时迟疑了起来，站在防盗门里面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开门配合工作的意思。

　　吴国游和卿显宁亮出了工作证，再次向他解释，可中年男子就是不肯打开防盗门，他神情恍惚，还不时回头往屋里望望，嘴里一边在嘟哝些什么。

　　小吴心里猜想：“莫非房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或是有什么问题？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探个究竟。”

　　小吴灵机一动，拿出电话佯装打电话向派出所通报情况。该男子见状，很不情愿地打开了防盗门。

　　痛苦呻吟

　　吴国游和卿显宁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后进了屋，由于采光不好，又没有开灯，室内显得有点昏暗，而且非常闷热。两人环顾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四房一厅的套房，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锁着。

　　“你们要登记什么？我给你们登记就是了。”中年男子掏出了身份证。

　　“这里几个人住？”“我跟几个老乡合租，他们都做工去了，他们的情况晚上他们回来了你们再来登记吧。”

　　吴国游逐间敲卧室的房门，前三间都没有人应答，听听里面也没有动静。当敲到最后一扇门时，中年男子的神情一下子慌张起来。吴国游将耳朵贴在门上凝神细听，隐约听见里面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似乎还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绑架？！强奸？！那些在电影里出现过的情节一下子跳入吴国游的脑子里。

　　咚咚咚！吴国游连续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答，也没有人开门。

　　“里面是什么人？”“没人啊。”“我都听见里面有声音了，还说没人？”

　　“是隔壁家的电视机的声音吧。”中年男子慌乱的眼神更加暴露出这间屋子里肯定“有问题”。

　　“请你配合一下，把这间卧室的门打开。”吴国游对中年男子说。

　　“我没有钥匙。”

　　“你不是住这里吗？你住哪间房？你有哪间门的钥匙？”

　　“这些门我都没钥匙，都在我老乡那里，我是来做客的。”

　　“你刚才不是说跟几个老乡一起租住在这里吗？我都听见里面有声音了，快把门打开！”吴国游的口气非常坚定。

　　中年男子很无奈地掏出钥匙。

　　争分夺秒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眼前的场面让吴国游和卿显宁惊呆了：一名30岁左右的妇女躺在床上，披头散发，大腹便便，满身大汗，痛苦地呻吟着。旁边还站着一名40多岁的妇女，看见有陌生人进屋，她一脸惊慌，吴国游在门外听到来回走动的声音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再看一下屋里的摆设，床边的一张桌子上放有两把剪刀和一大捆卫生纸。

　　那名40多岁的妇女看到身穿工作服的吴国游和卿显宁，突然拔腿就要往门外跑。

　　中年男子一把抓住她：“你跑了，我老婆孩子怎么办？”

　　吴国游意识到：原来这名中年妇女在这间出租屋里非法接生！

　　“别让那非法医生跑了！”吴国游边示意卿显宁看住那名中年妇女，边拨通了“120”。

　　中年男子看着妻子在床上痛苦地翻滚，呻吟声越来越大，他无助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我的老婆孩子啊。”

　　“生孩子怎么不去医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吴国游又气又急。

　　中年男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人民币，“我身上也就这几百块钱，去医院哪去得起啊？”

　　很快，附近医院的医生护士赶到了，西乡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接到出租屋综合管理所的电话，也赶来处理。

　　“已经来不及送医院了，产妇就要分娩了。”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让人揪心。大约20分钟过后，屋里传出“哇”的啼哭声，在客厅等待的吴国游和卿显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过了一会儿，护士将孩子抱出来，笑着说：“是男孩，母子平安。”吴国游看看表，时针指向下午6时。

　　之后的日子，吴国游和卿显宁还时不时上门看看这孩子，孩子的母亲总说：“这孩子跟你们有缘，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叫了医生来，这孩子恐怕生不下来。”

　　“我和儿子能不能跟你们合张影？”有一天，吴国游和卿显宁又拿着数码照相机上门采集信息，孩子的母亲看看吴国游手中的相机，腼腆地说。“当然可以！”

　　从此，吴国游的相册里又多了一份记忆，相片中那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笑得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