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的蜜

　　■游利华

　　《说唐》里最得便宜的人应该是尉迟恭，攻打孟海公时掳获了黑夫人，那黑夫人起先誓死不从，一场云雨后竟然设计骗来了自己的闺中蜜友白夫人，欢天喜地做起了姊妹花。

　　黑夫人劝戒白夫人说，贤妹啊，那孟海公是个不成大事的，况他与赛飞十分情厚，

　　那时总是粘得恨不能化做一个人，直到没谈恋爱前，晚上还要尽量抽出时间来逛街吃饭、或是坐在一片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司里的某个男生，偶遇的某阵心跳，末了，还要补充一点实惠的护肤品资料，划算的衣裙信息。

　　近几年却慢慢地淡了，一次吃饭，她们惊呼，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斯文了，我默默点头，斯文不是换发型，也不是换衣服，像气质一类的东西，需要时间的磨练，也就是说，我们未见的日子长得可以让种子结出果实了。

　　这么说，其实也只对了一半。另一个原因，是我恋爱了。

　　恋爱了我才明白，以前那些草地上的谈心近似于乌托邦。始作俑者的柏拉图提倡的恋爱观，更像是一则童话。我记得许多的告诫提示，源源不断地从她们的嘴中涌出，温暖细微，她们不谈国事世事，对这些却了如指掌般，后来，一位圈中蜜友遭遇了感情上的挫折，一度心灰意冷，她们却沉默了，忙着应付她们的新婚丈夫、刚谋得的活计，受伤的朋友宛若患了某种薏症，逢人便说，他原来是那样的人啊，我真不应该……一个星期后，她方醒悟过来，自己其实一直在自言自语。

　　这便是女人的友谊了。所谓女人，天生喜欢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像那些已步入围城的女人们，屋子里贴了厚厚一层的话语与口水，其上，沾满了她们的气味。

　　倒也只是这么一间屋子罢了，再大，也不过丈二尺八。

　　男人是不耐烦听的，何止不耐烦了，他们甚至连屋子里也不耐烦呆。古代英雄吉尔迦美什，结识了不打不相识的好友恩基杜，于是，结伴周游世界，寻找更刺激的生活，同心协力杀死了天牛，然而这惹怒了众神，无奈之下，恩基杜为好友献出了生命。男人们都是粗线条的，连友谊这种东西，也是粗壮的，他们的友谊，在我看来，倒有些类似于女人们海枯石烂的爱情。

　　最常见的女人友谊是张爱玲跟炎樱那种的，她们可以无话不说，最让张爱玲欢喜的，是可以一起逛街吃一种甜腻的奶油蛋糕，街上喧闹繁华，口中的蛋糕丰腴甜软，岁月静好。也好，蛋糕总归是一口食，最终将长成身上的一点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