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年轮

　　李军

　　1986年世界杯，我们村还没有电，我也就不知道世界杯。暑假后开始到镇上读高中，听到有人说“马拉多纳”的名字。看到有同学穿条纹衫，后来知道是阿根廷队球衣。上过两节体育课后，开始喜欢足球，在学校广阔的操场上胡乱奔跑，对足球运动的规则几乎不知道，不懂如何发界外球。

　　1990年世界杯，我在盐城读大二。同班王丰同学来自连云港东海县中学，与我是一宿舍，他是我们班的足球先生，球踢得最好，却一点不粗野，送给我一副足球明星扑克牌，告诉我“三驾马车”。是他最精炼的语言告诉我很长时间没有弄懂的“越位”问题。那时，一半时间读书，一半时间踢球。班里男生几乎都爱踢球，以至于踢球是与同学交融的一种手段与方式了。世界杯期间，半夜我们在小饭馆看黑白电视，在老师家看彩色电视，满满一屋子人。还从学校围墙缺口处溜到外面录像厅花钱看投影电视大屏幕。

　　那年毕业，赶上学校足球协会的“足协杯”赛，我属于系队替补。小组赛后，决赛是我们系与上届冠军物理系队。物理系是学校传统强队，有不少足球明星，也有粗野的“足球流氓”。记得那场比赛不但吸引了两系的老师同学，还招来校内外的许多闲汉。女生的尖叫给队员以激情，系领导的助威给我们以斗志。记得加时赛时我被替换上场时紧张得有点发抖，碰了两下球后便进入点球大战，观众把球门围成一个风雨不透的圆。我们的守门员是篮球打得好而几乎不踢足球的陈振生，是他牢牢地守住大门并扑出了物理系的两个点球，最终我们获得冠军。

　　1994年世界杯，我在单位里看球。农村小镇，还时常停电。记得阿根廷队那场比赛，看到一半时停电，我和几个单身汉如热锅上的蚂蚁，就想看马拉多纳。去折腾已经回家的电工，请他来用发电机发电，人多，电视在门外放，有蒙蒙细雨，最后看完了比赛。

　　1998年世界杯，孩子已经打酱油了。我买两包火腿肠、两瓶啤酒，在夜深人静时看世界杯，有进球时我总忍不住猛劲击一下掌。房间小，影响老婆孩子休息，时常遭到老婆呵斥。英阿之战那夜，单位的球迷都集中到一开放性球迷家门口，电视摆在院外。那场也是经典，有任意球破门，有加时赛，有点球，有十七岁的欧文，有巴蒂斯图塔。

　　2002年韩日世界杯，有中国队的世界杯，我在江苏教育学院读书。关注米卢，关注中国的外围赛。那次世界杯不熬夜，每间的教室里也都有大电视，我们随意到某一间教室看球，与年轻的同学侃球。巴西罗纳尔迪尼奥那记给英格兰门将希曼的刁钻诡异的任意球，就是整个世界杯。

　　2006年世界杯，我昼伏夜出，享受着世界杯。老婆已经开始参与，能陪我看一会，甚至猜对一次两次胜负。我分几次向孩子艰难地解释“为什么没有中国队”。

　　足球，我生活的一部分，男人的情人。世界杯，已经是我或我们的年轮。

　　网络编辑：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