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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可思议的笑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15日06:39 大洋网-广州日报

  

一个不可思议的笑

  丹

  燕

  在和平饭店顶楼小餐厅工作的服务生有个习惯,夜宴结束后,总是两个人一起做收尾工作。他们都害怕独自留在房间里,那有着考究的深褐色护壁板的房间常常吓着他们。

  我熟悉那种恐惧,那是被异己压迫的紧张,被吞没的担心和侵犯了别人的不安。独自呆在外滩光线幽暗的大房子里,许多人的怕油然而生。

  小餐厅的服务生也是些深得恐惧意趣的人,有时他们甚至能享受这种恐惧。当外滩大雨滂沱,室内一片迷离的下午,他们常常聚在原先维克多·沙逊的书房窗前,现在那里放了一套黑色的皮沙发,供客人就餐前闲谈时用。沙发后背,就是巨大的拱形窗,能看到黄浦江在雨中变成了黑色的细流,白色的客轮灯火通明地划过,好像梦中一样浮动。年轻的服务生们就挤坐在那套大沙发上,轮流讲鬼故事。一直讲到他们觉得那些1929年做工精细的护壁板都动了起来,向他们迫近,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都发出窸窣的响动,某个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然后,他们争先恐后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飞跑过幽暗的房间,跑过墙上镜框里的那些关于这家饭店的老照片,全都撤退到厨房里。那里灯火通明,炉膛里温暖的蓝色火苗在跳跃,沸腾的大锅里白汽袅袅,散发着食物刚刚煮熟时的香,那是人间的安稳,它使他们渐渐安定下来。

  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服务生是个美丽的上海女人。她是家族里在和平饭店工作的第二代了,她父亲曾是沙逊大厦的电梯工,她中学毕业以后,接替父亲的位置,进入和平饭店工作。

  “我喜欢在这里工作,其实,我也可以说自己是从小就认识这里的。”她指了指白色的天花板,那上面有些白色的藤蔓和花朵的浮雕,“从前这些浮雕都是有颜色的,好看得多。第一次我父亲带我偷偷来这里看,我还是小孩,我记得那时的天花板好看得要命。”她惋惜地说。

  她举止非常得体,既有服务生的那种周到谦恭,也有长期在豪华场所工作的人的挑剔与不卑不亢。“我父亲才是训练有素的人,他的衣服一定要烫过才穿的,他的头发永远要用凡士林梳得光溜溜的。他开电梯,从来是站着的,所以他一直到很老,一直都站得很有样子。”她说。

  她成为领班以后,像当时她的领班那样,晚上总体贴地安排两个服务生一起工作,要是只能安排到一个人,她自己就留下来陪那个服务生,将到处的灯都打开来,免得他害怕。

  “我年轻的时候,有时收工晚了,就留在这里睡一夜,不愿意半夜回家。晚上醒来,常常能听到脚步声,是真的脚步声。”她说,脸上浮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笑。

  “你看到是什么了吗?”我问。

  “哪里敢看,只是将头缩在被子里,动都不敢动。”她说。

  我想起有一次与电台的女同事同乘一架电梯去播音区,她告诉我她的故事,她脸上也浮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我知道她来自于一个机械工程师的家庭,母亲是受过教育的家庭妇女。她以为自己的害怕与家庭背景有一定关系。“我的灵魂一定长得旧,就像用旧了的磁带一样,容易听到没擦干净的声音。”她这样总结说。但我却认为在外滩大楼里隐现的鬼故事,更多的是环境的产物。那是一个容易给人暗示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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