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色弱，还是“色欲”无边？

　　枕边疯

　　流马 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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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很有名的厨师，突然把菜做得咸死人，让人怀疑他是心理变态，故意要用盐来杀人，别人听说他要掌勺，避之惟恐不及，而他尚不自觉，还以为自己仍然是当世厨艺天下第一。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味觉失灵。

　　一向很有名的画家，到晚年突然感到进入一种创作困境，总觉得一朵花不论怎么描都不新鲜，只好把那色彩再调配得浓烈十倍，别人还以为是他画风出现新突破，孰不知他这是年老色弱，眼睛对色彩的敏感度降低所致。

　　长期从事某种工作，难免会受到习惯的麻痹，再加上年纪越来越大，自信心越来越膨胀，把失误看成一种成功或者突破都是难免的。对于张艺谋导演此番在其新作《满城尽带黄金甲》里面对色彩的那种近乎丧心病狂的运用，让我们不能不作出以上两种联想。

　　我们都知道，张艺谋的电影，其实就是色彩。张艺谋在拍摄《英雄》时说过一句名言：多年以后，你可以完全忘记这部电影讲了什么故事，但是只要你能记住在漫天黄叶中，两个身穿鲜红服装的女人的打斗场面，这就够了。换句话说，你只要记住了色彩，就等于记住了他的电影，记住了张艺谋。在这一点上，张艺谋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但是，基于这多年来的巨大成功，张艺谋已经从一个善用色彩来表达和渲染情绪的优秀导演蜕变为一个对强烈色彩抱有极大迷信和不良嗜好的“色彩狂”。从《英雄》开始，他对色彩的运用只是徒具形式和符号，为色彩而色彩，为强烈而强烈，为视觉冲击而视觉冲击，这种对色彩的无节制的铺张，疯狂式的使用，到了《满城尽带黄金甲》， 已经彻底沦为一种色彩的霸权和暴力，成为对观众无以复加的视觉施虐。 俗艳至极的红粉色系，让整个宫廷内饰充满了色欲和春宫色彩，刺人眼目的明黄色系，让这遍地黄花、满城黄金甲变成一种黄色的专制和霸权。而对色彩如此机械，如此盲目的滥用，以至于完全不顾整个画面的和谐与美感，让我们看到现在这个导演，已经对色彩的使用完全失去了边界、禁忌、敬畏和约束，他几乎彻底取消了色彩本身的秩序，而把自己变成色彩的化身，他就像这部电影里的那个大王，可以对色彩为所欲为。 我们对这种无边的“色彩控制欲”（简称“色欲”）感到震惊和恐惧，正如震惊和 恐惧于影片对权力专制的想象。我们不仅要对这种无边的“色欲”提出质疑，还要对影片本身所传达的精神价值提出永恒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