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真乱，当兼爱非攻？

　　时报新闻眼

　　“贵圈真乱”是媒体所趋之若鹜的，而受众或曰旁观者最喜欢的则是挥舞道德标尺。一个是文化大师，一个是童话大王，还没见他们正面交锋，各自的粉丝就先掐上了。——李斌

　　李斌的博客：在左路飞翔ｈｔｔｐ／／ｍａｎｆｌｂ．ｔｉａｎｙａ．ｃn

　　今年3月份韩寒和白烨的那次骂战，促成了“贵圈真乱”一词的广为传播，知名媒体人王小峰更是在德国世界杯之前另列“贵圈真乱世界杯——完全死亡之组”，其中B组阵容赫然为：“韩寒、郭敬明、高晓松、白烨”。令人始料不及的是，此词为今年中国文学圈的大势给定了调：先是5月份学术界的学者群起批评当代作家丧失思考的能力和表达的勇气，其后是对“梨花体”乃至当代诗人的调侃，最新近的则是德国汉学家顾彬12月15日对中国当代作家的批评。“余秋雨回应大陆作家‘首富’事件：没拿到1400万；但榜单也证明我畅销 而郑渊洁指其‘虚伪’”（《新京报》12月22日）的新闻，似乎不过是“贵圈真乱”的一个小小例证。

　　“贵圈真乱”是媒体所趋之若鹜的，而受众或曰旁观者最喜欢的则是挥舞道德标尺。一个是文化大师，一个是童话大王，还没见他们正面交锋，各自的粉丝就先掐上了。一方引经据典，论证余大师的人生经历充分证明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历史问题”可以谅解，“文史差错”是确实存在的，“假招子”是一贯伎俩，“德艺双馨”于他是遥不可及的。另一方则指郑渊洁“童话大王”这个头衔还是担当得起的，但写作风格蜕变后，其人频频做秀，虽然个性十足，但观点偏激，加上文化底蕴不够，曝光率多了就见其浅薄，每次的访谈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套，头一两回还新鲜，久而久之就厌烦了。有网友更自述惨痛家史佐证：郑大王对中国教育的看法（倡导并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实践“自学成才”）过于偏激，他那小时候所谓的理想是要当掏粪工，害惨了我们的下一代——我儿子说，只要能当掏粪工就可以了，学习不必太用功。

　　对于郑渊洁的直斥其非，好事者都屏息等待着余大师作出有力的回击。而笔者以为，在那篇尽显知识分子良知的《良宇，我说的就是这个名字》的博客文章里（中国网9月29日），余大师早已出手了：“我看到的当代中国知识分子中的很大一部分，主要在从事对无权力者的批判，发泄对同行的嫉恨。听上去声音很响，却不必支付点滴勇气……他们认为，这就是‘人生智慧’。”

　　在那篇博客文章里，余大师还指出“真正的知识分子是应该对公共权力担负监察责任的。我长久以来反复在推荐的康德对知识分子的定义‘有勇气在一切公共事务中运用理性’，就是这个意思。”这与猛烈批评中国当代文学的汉学家顾彬指出，“当代中国作家普遍缺少英文所说的public spirit（大致意思为公共精神，不怕自身受到损害而坚持正义的社会责任感）”（《南都周刊》12月22日）。似乎有不谋而合异曲同工之处。

　　不幸的是，余先生的这番作为，却被解读成为“这种余秋雨式的、落井下石式的、当年早知道式的媒体人与批评家”（华商网10月13日）。而余先生对作家富豪榜的回应：多年来关于自己的种种谣言（主要是“历史问题”的谣言和“文史差错”的谣言），全都是为了让读者不买自己的书，转而去买那些人的书。“结果，广大读者没有受他们的骗。”似乎也在印证这种解读。

　　于是有作和事佬的网友据此提炼出一种观点，大意为文人当胸怀坦荡，有成就的文人相轻是令人遗憾的，这个社会贬斥他人的风气大盛，我们为什么不能相互尊重、相互理解呢？和善、和谐、和睦、和平一点不是更好吗？

　　笔者无力对双方主将的人格作出评判，但对这种“贵圈真乱，当兼爱非攻”的论调实在不感冒。并非唯恐天下不乱，只是觉得余先生在陈良宇事件后，“及时”反思沪上文化艺术界某些人文学科专家对其在位时的缺席“精神跪拜”，当然很有雍容气度。如果他真是富豪榜首位，那也是令人欣慰的事情，说明大众品味在提高，作家个人才华在经济效益上得到了真正的体现——谁不想自己的书销量好？谁不喜欢拥有更多读者？难道只有商人才能赚钱，或者只有琼瑶阿姨之流登上首富才是正常？

　　但在“贵圈真乱”的现实中，并不缺乏以和为贵的酸腐臭气，文学圈里，郑渊洁这种总以攻击别人为乐、也常四处宣扬自己那些不够光彩的“事迹 ”，既敢于批评他人、也敢于面对自己人性缺点的“异类”更珍贵。正像郑渊洁的童话里对成人世界里的虚伪和黑暗的揭露，这种率性对于谦谦君子或许有点接受不了，但比“兼爱非攻”提倡的一团和气温情脉脉进步多了，也比中国文学批评最为人所诟病的“台面上一概赞美之词溢美之至，台面下腹诽不已互相诋毁”来得正派。更别说其对余先生的批评仅是就事论事，很难以恶语伤人来形容。

　　最后回到文学圈，顾彬称引起轩然大波的批评之语是“早在2004年在上海，2006年在北京就公开说过的话。当时没有人特别注意到我的看法。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一样，我根本不明白。”这种疑惑当然可以用媒体借“贵圈真乱”的东风趁热闹来解释，而往好的方面说，联想到娱乐圈张、饶二位女士的频频出手，似乎最近各行各业颇为流行业内人士互相监督，未始不是加强自我监督推进行风建设的可喜现象已经蔚然成风的有力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