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的背影

　　孙剑波

　　马季走了，我很难过。

　　刚接触相声的时候，侯宝林已经老了，姜昆刚出道，马季则正当时。那时候电视只有黑白两色，而且一般的人家根本买不起。我们那个院子，只有一家有电视，好像是九寸的

　　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很短的段子，叫《打电话》，就是那个“猜不出来我告诉你，我是耗子……”马季说的。那时候自然还有别的相声演员，不过我就是喜欢马季。马三立当然好，不过略有些沉郁，旧时代走过来的老艺人，往往有骨子里的沧桑，让人嬉笑之余，回味中难免感慨和凄凉；姜昆也好，可是我总觉得说相声的，不应该像憨豆，太绷不住，多少有点故意讨好观众的嫌疑。马季则不然，他走在中间，谈笑风生从容不迫，平凡的面容矮胖的身影，偏偏渊停岳峙，真正的昂然的大师的气派和风度。而且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晰而厚重，又如此亲切，就像父亲的声音———以后的相声演员，很少有这样的声音了。

　　我常常怀念当年，年少无知的时候，电影院十几天只放一场《小兵张嘎》，我在想如果没有马季，没有他说的那些相声，我的童年会不会少了很多欢乐？

　　马季走了，有人说，相声也走了。人们常常这样说，每当一个大师级的人物离开。其实，似乎从来没有哪一门艺术，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消亡。即便是大师，也总有生老病死，马季先生也有多年没说相声了吧？相声确实不景气了，确实该拯救了，靠古稀之年的马季先生吗？

　　然而，相声真的该拯救了吗？一种艺术形式，随时代产生和辉煌，也会随时代变革或者泯然。莲花落中催生评戏，昆京秦腔合成了京剧。当年的那些艺术形式都曾红极一时，如今谁还记得？那么，谁又能保证相声的长盛不衰？只是身在其中的人，曾经与之共度辉煌的人，牵扯着怀念和思绪，所以牵扯着不甘和惋惜。

　　可是满大街那么多的音像店，数不清的CD、DVD，也有歌曲的，也有相声的———所以，大师该当怀念，相声的未来，你我不必操心了吧。

　　（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