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老汉抚养弃婴十年

　　拾荒老汉抚养弃婴十年

　　花都新华镇小学生朱海鹰因没有户口和出生证明面临失学

　　◎事件1996年5月初，四川来广州拾荒的朱华扬在花都新华镇雅瑶村一个市场里，拣到一个装在纸箱里的女婴，婴儿身上只有一张纸条－－一九九六年五月初十。

　　10年来，老朱和这个被她起名“朱海鹰”的小女孩相依为命，生活在新楼村新楼路29号对面一栋只有3面墙的平房里。

　　小海鹰现在在新楼村梁庆贤小学上3年级，由于没有户口和出生证明，即将面临失学。老朱曾经联系花都福利院，但没有得到答复。

　　采写：本报记者马宁见习记者谭希莹摄影：本报记者刘可

　　今年10岁半的小海鹰和同龄的孩子一样，爱玩爱笑，她最大的梦想是和伙伴一起去香港玩，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只去过离家不远的花都区东镜村。

　　住房三面墙照明靠蜡烛

　　早上7点，花都区新华镇新楼村新楼路29号对面一栋平房里，小海鹰点亮一根蜡烛，准备起床上学。家里没有通电，照明得靠蜡烛，也只能在实在看不见时点上一会，“晚上还要用来做作业的。”

　　小海鹰住的房子是每个月30元租来的，房子10平方米大小只有三面墙，分里外两间，小海鹰睡里间，养父朱华扬睡外间。书桌放在海鹰的床头，1／4平方米不到的地方上，凌乱地摆上了孩子的作业本和为数不多的文具。房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朱华扬自己用捡来的废纸板和挂历糊了几层，“现在勉强不漏雨。”房子门口是一个和房子大小差不多的“垃圾堆”，堆满了老朱10年来收集的各种塑料瓶、破皮鞋等废品。

　　小海鹰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土黄色棉衣和蓝色牛仔裤，这是去年春节“邹爷爷”的小孙子穿剩下送来的。背上的书包是“阿兰姐姐”在她3年前刚上学时给她买的，小海鹰很爱惜，上面看不到磨损的痕迹。“今天要上学，要穿漂亮的。”小海鹰说话时一直在腼腆地笑着。

　　收拾停当的小海鹰跨上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价值60元的自行车，准备去上学。她小小身躯上的双腿在成人女装单车上一踩一蹬，显得很费力，还不时要起身蹬车。路上碰见几个小伙伴，大家比起了车速。孩子们嬉闹声中，人们根本感觉不到小海鹰其实是一个弃婴。

　　19岁母亲弃儿被拾荒汉捡回

　　7点45分，海鹰到达新楼村梁庆贤小学时，朱华扬已经在新华街附近捡了4个小时的垃圾。10年来父女两人全靠他拾荒度日。

　　1996年5月，刚出生不满一天的小海鹰，被年仅19岁的母亲丢弃在柴草堆里，浑身是血，身上除了一张写着“1996年五月初十”的字条外，没有任何能标示身份的东西。朱华扬捡起她7天后，小海鹰的脐带伤口才愈合。“当初我自己都不相信能养活她。”

　　海鹰这个名字是朱华扬给她起的，因为老朱固执地认为，名字笔画多的人聪明。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今年已经57岁，没读过几天书，在四川老家有两个儿子和1个女儿，19年前妻子的“离开”逼得他背井离乡来到广州，曾经给人修过鞋，“我拾到1毛钱，都要给海鹰留下来。”

　　打工女子送小海鹰念书

　　除了“爸爸”，小海鹰生活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负担她3年学费的“姐姐”阿兰。

　　朱华扬年纪大了，拾荒也遭到排挤，每天收的东西，很少有超过3元的，如果没有阿兰，小海鹰也许还在跟养父一起拾荒度日。2004年8月初，在某工厂作会计的阿兰决定送小海鹰去读书时，“我还以为骗子想骗我闺女。”老朱说。

　　“当初看她和一个小乞丐一样。”学校门卫梁龙回忆3年前第一次看到小海鹰时的情景——黑黑的粘满污垢的脸，身上的破棉袄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上午学校上数学课，这是小海鹰的强项，从入学到现在3年级，小海鹰的数学考试成绩没有低于98分。所有带过她的老师都一致评价——热爱集体，学习认真。

　　杨瑞莲是全班所有同学公认的小海鹰最好的朋友，两人同样是班里的学习尖子，都喜欢打羽毛球、跳绳和吃零食。“海鹰的数学很好，经常教我们其他人。”杨瑞莲说，父亲知道海鹰家里是个垃圾堆，不许孩子到海鹰家玩，但父亲却在自己的面前夸海鹰是个很乖的孩子，很欢迎她来我家玩。“她一周来我家玩两三次，每次来都会帮我们家做家务，我家人都很喜欢她。”

　　海鹰小时候在东镜村住，经常和村里几个大孩子一起玩，甚至偷偷拿养父刚刚买废品得来的几块钱，出去买零食。王校长说，海鹰1年级时候，老朱曾经来过学校，一边捶着胸口哭一边告诉他“海鹰偷钱了”。

　　老朱告诉记者，偷的钱倒没多少，只是怕孩子学坏。“现在上学好了，给钱都不要了！”

　　“我的家乡是四川”

　　教海鹰的江桂妹老师回忆，在海鹰进学校的第二个星期，她发现海鹰能写得一手好字和上课认真、专心而任命孩子当班长。只是班上的孩子们看到当时朱老每天骑着捡破烂的三轮车接送海鹰上下学，嫌她脏而反对她担任班长。江老师说，孩子口上没说什么，但从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受。

　　在9月13日的作文《姐姐的家》中，海鹰写到自己到阿兰家玩，却不小心摔破了阿兰家一个杯子，阿兰并没有责怪她的故事。文中写道：“从那时起，我想在姐姐家里玩，就会小心地在姐姐家玩，我就知道姐姐是个好人。”阿兰看后感叹地说，海鹰从来没有去过她家，“我现在感受到她很想去我家玩。”

　　在10月27日的作文中，海鹰又幻想自己拥有在现实生活中从未品尝过的丰盛午餐。“今天中午，我放学回家，看见爸爸在厨房里炒菜，好多好多菜，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而在一篇《香港》的作文中，海鹰写道：“最想去的地方是香港……听说海洋公园很好玩。”

　　在一篇《我的家乡》的文章中的一句话，道出了海鹰对养父的依赖与感激——“我的家乡是四川。”

　　图：

　　朱海鹰(左)成绩不错，是班上的优等生。

　　女儿放学后，刚刚睡醒的老朱在自己的露天床铺前教育她。

　　10岁半的小海鹰烧得一手好饭菜。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