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中的生命抉择

　　一幢两层小楼里，油迈乡教育辅导站教师韦正雄面临抉择：楼下是淹在水里呼救的32名学生，邻屋里是随时会被洪水冲走的7名亲人。

　　关键时刻，韦正雄选择了营救学生。

　　洪魔突袭，32名学生命悬一线

　　今年46岁的韦正雄从教已有25年。望谟县全面实施“两基”攻坚后，平卜中心小学在校生激增至500多名，学校宿舍少，学生只能散住在附近农家，韦正雄也把自家一楼腾出来给30多位学生居住。

　　6月12日夜，下着小雨。深夜12时许，忽然间雷雨交加，往常安静的平卜河水瞬间猛涨，很快就淹没了韦正雄家的一楼，只有11名学生侥幸逃到二楼，21名学生淹在了水中。

　　惊醒的韦正雄拿起手电筒快步冲到窗口，往外一照，惊出一身冷汗，屋外二楼以下早已被洪水淹没，洪水裹挟着树木和石块，不停地从房前撞击而过。

　　看到学生们惊恐的样子，韦正雄赶紧吩咐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快点，先稳住孩子们的情绪。”借着电筒的光亮，韦正雄立刻数了数上到二楼的学生，心里一紧：“糟了！还有21个在一楼。”

　　洪水容不得韦正雄多想，他叫女儿到临近二弟家的窗口边去喊叔娘和弟弟妹妹们，自己则向一楼冲去。

　　失去7位亲人，换回20条生命

　　嘴衔着电筒，手扶着墙，韦正雄摸索着寻找在水中挣扎的孩子们。忽然间，他被洪流猛地推回到楼梯口，原来一股巨浪把大门撞开了。

　　在二楼贴近二弟家的窗口边，韦正雄听见女儿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两个叔娘和弟弟妹妹，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呼救声，就再也没有回应。老母亲朝着韦正雄呼喊：“你弟媳妇和侄子侄女全在水下，现在去救，还能救上一两个，再不去救，就再也没办法了。”

　　突然，韦正雄听到一楼靠近楼梯口的第二间寝室里凄惨的呼救声，立刻游过去抓住天窗的钢筋，让学生们憋住气，一手压住学生们的头，用力将他们从水中拉过门框，让妻子接应到楼上，总共拉上了5个学生。等再去其他房间时，洪水已经淹没了天窗，韦正雄只得回到楼梯口。对着一楼的几个学生寝室，韦正雄疯狂地喊着学生的名字，不断地用手电筒照着，希望能听到些许声音。

　　“老师，老师，我们还活着！”过了一会儿，水位退到一楼水泥顶板下，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第四间寝室传出。韦正雄赶紧找了一根竹杠，游下楼去，将陷在泥沙里的16名学生一个个拉上二楼，其中只有14岁的岑保兴不幸遇难。

　　“学生也是我的亲人！”

　　6月13日5时，肆虐的洪水终于退去，平卜村恢复了宁静。这次洪灾中，油迈乡共死亡16人、失踪14人。

　　当疲惫不堪的韦正雄使出全身的力气冲到两个弟弟家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泪水夺眶而出：两家一片狼藉，两个弟媳和三个侄子侄女倒在泥浆中，二侄女韦哈、三侄儿韦来不知所踪。

　　几天后，学生家长们带着孩子，提着鸡蛋、大米、蔬菜，前来感谢韦正雄的救命之恩，而此时赶回家的二弟、三弟虽吃住在韦正雄家，但不理韦正雄，吃饭都不愿与他同桌。

　　“为了救我们，韦老师一下子失去那么多亲人，太对不住韦老师一家人了！”获救学生黄仕权哭着说，“韦老师对同学们非常好，每当过节时，他一家人都要给同学们做点好吃的。平时生病了，我们都从韦老师那儿拿药。没路费回家时，也是韦老师接济我们。”

　　12月22日，记者采访韦正雄时，他那75岁的老母亲还是不太愿意搭理他。三弟韦正开说：“我刚开始也想不通，身为大哥，好歹也要救一两个亲人。现在想通了，不记恨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