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勇辉：从记录者到拯救者

　　今年亚运会期间，卡塔尔王子阿卜杜拉为本报题词。

　　2006年9月，9·11五周年前后，当几乎全世界把目光投向美国的时候，潇湘晨报记者汪蛟去了阿富汗，把镜头对准承受着战争伤痛的阿富汗普通民众。披露了这个备受战火摧

　　赵勇辉（右）从去年起帮助小康。目前小康在长沙的花销都由赵勇辉承担。图／记者朱辉峰

　　社会事件的记录者，更是社会问题的思考者。是一个独立而平等的职业。

　　普利策说，记者是站在船头上的瞭望人，他的职责是瞭望激流险滩。

　　遇到赵勇辉之前，小康被胁迫抢劫了四次，抢得金耳环5只；榛榛和潇潇每天遭人控制在街头杂耍卖艺10小时。遇到赵勇辉之后，三个小孩的人生回到了正常轨道。

　　长沙电视台政法频道记者赵勇辉的2006年，与“拯救”紧密联系在一起。

　　小康被救出来后却有家难回，于是，赵勇辉给他租了房子，准备送他去读中专。榛榛和潇潇终于被送回河南老家读书，赵勇辉的调查却发现：当地一大批女孩被家长用“合同”租出去……赵勇辉和他的同事们，仅仅是做了一些我们大家都可以做得到却没有人做的事情，然而，他以一个普通记者的激情和韧性，改变了三个孩子的人生，也点燃日渐冷淡的社会温情。

　　以赵勇辉为代表，2006年，湖南记者不仅充当了社会在新闻现场的眼睛，还倾注了这个社会的人文关怀。

　　被控制的“抢劫少年”：小康

　　拯救小康的故事，从2005年11月19日下午开始，一直到2006年的最后一天。而且远未结束。

　　那天下午，赵勇辉接到一个神秘的求助电话：“我叫小康，从河北来湖南找妈妈，在火车站被坏人控制了，他要我去人多的地方抢东西，我戴了一串红绿色相间的手链。”话没说完，电话突然断了。

　　赵勇辉回拨过去，是东塘一个公用电话。老板说，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名求救的少年也许正在别人的胁迫下进行抢劫，赵勇辉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决定立刻与自己的搭档摄像记者从东塘开始寻找“红绿相间手链”。

　　连续四天一无所获。第五天晚上，在火车站附近，赵勇辉发现了“红绿相间的手链”。他带着偷拍机，走近。隐约听见旁边神秘男子跟少年说，好好去干两票，你的生活就会好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名少年很有可能是小康。然而，转眼间，这两人又在人群中消失了。

　　连续5天在市区寻找一个陌生人，对于一个每天都有发稿任务的市级电视台记者，几乎是有一些疯狂。

　　但赵勇辉还想继续疯狂下去，近年来，中国媒体的调查性报道越来越多，许多记者愿意不顾短期利益花费大量时间将新闻做透。

　　考虑到地下通道是抢劫案件的高发地区，赵勇辉装扮成二手手机收购商终于在东塘等到了小康，而且，亲眼目睹他在那男子的指挥下，瞬间抢走了一个妇女耳朵上的两只耳环，随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11月27日早晨，第九天，赵勇辉寻到蛛丝马迹后终于带警方扑到那个中年人所住的招待所，但却扑空了。12月5日下午，他终于再次找到神秘男子和小康。这次，少年又在桥下实施了一次抢劫，但并未得手。不久后，两人再次来到东塘地下通道，仍装扮成二手手机商的赵勇辉发现，少年频频用眼神向他示意，一阵眼神交流之后，赵勇辉断定这名少年就是打求救电话的小康。原来，多日来赵勇辉不断接近，让小康也识破了他的身份。

　　少年忽然丢下了一张纸条，然后立刻走开了：“朋友招待所”。

　　顺着这个线索，赵勇辉终于在小康打来电话的第18天，和警方一起在一家网吧里找到了小康和那名男子。

　　审讯表明，男子真名孔大林，长沙东屯渡人，控制胁迫小康抢劫时间为21天。而小康是河北保定人，15岁，流浪到长沙近一个月，在孔大林控制下共抢劫4次，抢得金耳环5只。

　　对大多数记者来说，新闻做到这里，已是一个圆满的工作。但是，某种职业感觉让赵勇辉无法停下脚步：离开家庭的小康，只有回到家庭当中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安全和拯救。

　　通过努力，赵勇辉终于让小康和他妈妈见了一面。

　　小康在8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离开的妈妈，改嫁到了湖南怀化，又有了两个孩子。15年后的现在，虽然见了一面，妈妈根本就没有收留的意思。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进入新的家庭。

　　而父亲那里，小康则是不敢回去，他之所以到湖南找妈妈，就是无法忍受父亲的暴力，他的腿上，至今留有爸爸用烧红的铁棒烫伤的伤痕。

　　赵勇辉带着他辗转流离中，小康先是暂时寄居在常德的姐姐家，然而，姐姐和姐夫对他妈妈误会非常深，在那里，小康也无法呆下去。

　　国庆节时，小康离开常德，回到长沙。“他把我当兄弟一样看。”

　　赵勇辉给小康租了一个单间，距离他自己的租住单间只有50米，带着他一起生活。房租、饮食，开销都由赵勇辉负担了起来。

　　赵勇辉并不认为自己做了多大的事情，只是希望小康在经历了他的拯救之后，不会重新回到坏人的控制之中。在长沙，仅仅小康就遇到了十几个类似被控制的少年，“我现在只能帮一个，他15岁，很快也会独立了。过了年，我再想办法送他去读中专。”

　　卖艺小女孩：榛榛和潇潇

　　赵勇辉的另一场拯救，是榛榛和潇潇。

　　7月31日晚，赵勇辉在黄兴中路见到了两个街头卖艺的小女孩。架好了表演工具，她口咬住一个可以旋转的钢滚轴，然后再将自己的身体扭曲折叠一百八十度，头脚相接悬空，女童就这样仅凭一张嘴，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压力。

　　等候、观察、询问后发现，两个小女孩都是被一个躲在暗处的红衣妇女控制，而小女孩说她们是被以每个月900元的价格租来的。这是一个现代包身工的遭遇！

　　通过警察，赵勇辉和他的同事拦下了两个小女孩，帮助她们洗去满身的污垢，穿上新买的衣服，遮挡头上的伤疤。然后，联系了河南的当地媒体，一起将孩子送回河南老家。赵勇辉登上了去河南的汽车。

　　然而，记者即便用尽一切力量，终究是微薄的，赵勇辉就发现当地杂技学校不断将孩子批量地“租”给一些人到各地虐待式地卖艺乞讨，当地司法所甚至制作了专门的“租孩子”合同格式，盖上司法红章表示肯定。而家长，也乐于收租金获利。文／记者黄志杰